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似乎是雪亮的闪电,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住手!”薛紫夜厉声惊叫,看着瞳满身是血地倒了下去,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那是星圣女娑罗——日圣女乌玛的同族妹妹。!”
片刻,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
星圣女娑罗在狂奔,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妙水娇声问。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姐姐死了……教王死了……五明子也死了……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终于都死了。这个大光明宫,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可在这个时候,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
旋从哪里来?他从哪里……他忽然间全身一震。。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不了,收拾好东西,明日便动身。”廖青染摇了摇头,也是有些心急,“昨日接到风行传书说鼎剑阁正在召集八剑,他要动身前往昆仑大光明宫了。家里的宝宝没人看顾,我得尽快回去才好。”!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脑部的剧痛再度扩散,黑暗在一瞬间将他的思维笼罩。!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快!”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救人!”。
难道,教王失踪不到一天,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
“……”妙水呼吸为之一窒,喃喃着,“难怪遍搜不见。原来如此!”!
“唉,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忽然单膝跪下,吻了吻他的额头,温柔地低语,“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雅弥,闭上眼睛。不要怕,很快就不痛了。”。
““还要追吗?”他飞身掠出,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那么,好吧——”。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一睁开眼,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
此夜笛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沉默了片刻,开口:“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马车又陷入深雪——如此下去,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
“青染对我说,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如今应该早已痊愈。”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和他并肩疾驰,低声道,“她一直装作痴呆,大约只是想留住你——你不要怪她。”
不会吧?这、这应该是幻觉吧?。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哟,”忽然间,听到一线细细的声音传来,柔媚入骨,“妙风使回来了?”。
“——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她颓然坐倒在阁中,望着自己苍白纤细的双手,出神。……”
“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长长吐了口气:“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投宿在这里,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老七你发什么疯啊!”。
那……是教王的手巾?!瞳的手瞬间握紧,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喷射状的血迹,夹杂着内脏的碎片,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
她将笔搁下,想了想,又猛地撕掉,开始写第二张。!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