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夏浅羽放下烛台,蹙眉道:“那药,今年总该配好了吧?”
难道,薛紫夜的师傅,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竟是隐居此处?。
“药在锦囊里,你随身带好了,”她再度嘱咐,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记住,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到了扬州,要记住打开锦囊。打开后,才能再去临安!”。
““不要去!”瞳失声厉呼——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了!!”
她不敢再碰,因为那一枚金针,深深地扎入了玉枕死穴,擅动即死。她小心翼翼地沿着头颅中缝摸上去,在灵台、百汇两穴又摸到了两枚一模一样的金针。。
然而,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
西去的鼎剑阁七剑,在乌里雅苏台遇见了急速向东北方向奔来的人。
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拿走了那个药囊,转身扶起妙风。
薛紫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
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然而走出来的,却是肩上挽着包袱的廖青染——昨日下午,夏府上的人便来接走了秋水音,她细致地交代完了用药和看护方法,便准备回到扬州家中。。
““是,瞳公子。”她听到有人回答,声音带着轻笑,“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
“明介……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
旋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手指停顿:“明介?”。
“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
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薛紫夜强自克制,站起身来:“我走了。”!
“让开。”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今天我不想杀人。”
“她将圣火令收起,对着妙风点了点头:“好,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
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而所有的同僚,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如今机会难得,干脆趁机一举扫除!。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第二,流光。第三,转魄。”。
——浪迹天涯的落魄剑客和艳冠青楼的花魁,毕竟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里的人。她是个聪明女人,这样犯糊涂的时候毕竟也少。而后来,她也慢慢知道:他之所以会到这种地方来,只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那里,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
“那是她的雅弥,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
——再过三日,便可以抵达昆仑了吧?。
“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韶华渐老。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
“我已让绿儿去给你备马了,你也可以回去准备一下行囊。”薛紫夜收起了药箱,看着他,“你若去得晚了,耽误了沫儿的病,秋水音她定然不会原谅你的——那么多年,她也就只剩那么一个指望了。”。
“秋水她……”他忍不住开口,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
“薛紫夜怔了怔,还没说话,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回身继续赶车。。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是武林中人吧。”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有些神往,“都带着剑哪!”
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洞察世态人心,谈吐之间大有风致。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躲在一角落落寡合,却被她发现,殷勤相问。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最后扶醉而归。
仿佛孤注一掷地想速战速决,这个大光明宫的神秘高手一上来就用了极凌厉的剑法,几乎是招招夺命,不顾一切,只想从剑阵中闯过。。
否则……沫儿的病,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一片一片地浮现:雪怀、明介、雅弥姐弟、青染师傅、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
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哇哇地大哭。!
“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微笑。……”
“薛紫夜放下手来,吐出一口气:“好……紫夜将用‘药师秘藏’上的金针渡穴之法,替教王打通全身经脉——但也希望教王言而有信,放明介下山。”。
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
大光明宫里的每个人,可都不简单啊。!
雪怀死在瞬间,犹自能面带微笑;而明介,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