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她从雪中醒来,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那种痛几乎是无可言表的,一寸一寸地钻入骨髓,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太晚了啊……你抓不住我了……”昏迷前,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我让你来抓我……可是你没有!你来晚了……。
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是否要她跟了去?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
“不过,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毕竟那一夜,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
“今日有客了吗?”他顿住了脚。。
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喜怒,只是带着某种冷酷和提防,以及无所谓。!
她低头走进了大殿,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
他忽然间大叫起来,用手捂住了眼睛:“不要……不要挖我的眼睛!放我出去!”
已经是第四日了……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已然逐步淡去,再也无法记忆。。
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已经完全失明了。。
““瞳,药师谷一别,好久不见。”霍展白沉住了气,缓缓开口。!
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这个……在下并不清楚。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
旋捏开蜡丸,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
““从今天开始,徐沫的病,转由我负责。”!
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
轰隆一声响,山顶积雪被一股强力震动,瞬间咆哮着崩落,如浪一样沿着冰壁滑落。所
““哦……原来如此。”瞳顿了顿,忽然间身形就消失了。!
这个女子,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那一瞬,妙水霍然转身,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一起走!”!
“不过,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叹了口气,“那么远的路……希望,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
““嘘。”妙水却竖起手指,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我可是偷偷过来的。”。
“我真希望从来不认识你。”披麻戴孝的少妇搂着孩子,一字字控诉,“我的一生都被你毁了!”。
““马上来!”绿儿在外间应了一句。!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
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被看穿了吗?还是只是一个试探?教王实在深不可测。。
““哈……原来是因为这个!”妙水霍然明白过来原因所在,忍不住失声大笑,“愚蠢!教王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真的会因为你救了他,就放了瞳?”。
那么,在刺杀之后,她又去了哪里?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
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不要说握刀,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
如果没有迷路,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
真是愚蠢啊……这些家伙,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
他追向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却追着自己的两个同伴。。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穿过了那片桫椤林。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
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踉跄后退,猛然喷出一口血,跌入玉座。!
“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却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
“妙水带着侍女飘然离去,在交错而过的刹那,微微一低头,微笑着耳语般地吐出了一句话——“妙风使,真奇怪啊……你脸上的笑容,是被谁夺走了吗?”。
“唉,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忽然单膝跪下,吻了吻他的额头,温柔地低语,“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雅弥,闭上眼睛。不要怕,很快就不痛了。”。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然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