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你们终于来了。”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虽然戴着面具,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我等了你们八年。”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
““咔啦——”厚实的冰层忽然间裂开,裂缝闪电般延展开来。冰河一瞬间碎裂了,冷而黑的河流张开了巨口,将那两个奔逃在冰上的少年男女吞噬!!”
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却还有妙水。。
——这个最机密的卧底、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
雪花片片落到脸上,天地苍莽,一片雪白。极远处,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不停地咳嗽着,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多少年了?自从流落到药师谷,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
“妙水!”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是你!”
“后来……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可你,为什么来得那么晚?。
“谷主!”忽然间,外面一阵慌乱,她听到了绿儿大呼小叫地跑进来,一路摇手。。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然而,随她猝然地离去,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
旋群獒争食,有刺骨的咀嚼声。。
“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眉间的担忧更深——明介,如今又是如何?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伤了她,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王姐,小心!”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呼,她被人猛拉了一把,脱离了那力量的笼罩范围。妙风在最后一刹及时掠到,一手将妙水拉开,侧身一转,将她护住,那一击立刻落到了他的背上!
““抱歉,我还有急事。”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
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
“然而,那样隐约熟悉的语声,却让她瞬间怔住。。
一个小丫头奔了进来,后面引着一个苍老的妇人。。
那时候的你,还真是愚蠢啊……!
她叹了口气,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话音未落,整幢巍峨的大殿就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梁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巨大的屋架挤压着碎裂开来,轰然落下!。
“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带着震惊,恐惧,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能像瞳那样强大!这一次,会不会颠覆玉座呢?!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跳了起来。。
他追向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却追着自己的两个同伴。……
“我出手,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薛紫夜冷冷道,伸着手,“我一定要给明介、给摩迦一族报仇!给我钥匙——我会配合你。”
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瞳冷笑着回过身,凝视霍展白,“霍七,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但,同时,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
““你们谷主呢?”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急问。。
““妙风?”瞳微微一惊。。
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霍展白忽然觉得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烦躁,蓦然将手一松,把她扔下地,怒斥:“真愚蠢!他早已死了!你怎么还不醒悟?他十二年前就死了,你却还在做梦!你不把他埋了,就永远不能醒过来——”!
““不用了,”薛紫夜却微笑起来,推开她的手,“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他望向薛紫夜,眼睛隐隐转为紫色,却听到她木然地开口:“已经没了……和别的四样药材一起,昨日拿去炼丹房给沫儿炼药了。”。
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执著而不顾一切;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然而,所有的一切,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奇怪的是,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
“是!”大家惴惴地低头,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