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抱歉,我还有急事。”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
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再摧毁人身体的毒——而且,至今完全没有解药!。
啊……终于,再也没有她的事了。。
“如今,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翻看书卷,侃侃而谈,平静而自持——然而越是如此,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
“薛谷主!”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摇晃着,“醒醒!”。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霍展白起身欲追,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好,我带你出去。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还是,愿意被歧视、被幽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出来前,教王慎重嘱托,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否则结局难测。。
““你尽管动手。”瞳击掌,面无表情地发话,眼神低垂,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那,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留给他的最后纪念。!
“教王已出关?”瞳猛然一震,眼神转为深碧色,“他发现了?!”。
旋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勒入他的肌肤,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呵。”徐重华却只是冷笑。!
妙风松了一口气,瞬地收手,翻身掠回马背。
“然而,一切都粉碎了。!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
“霍公子,请去冬之园安歇。”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侧过头看,却是霜红。。
“雪怀。”她望着虚空里飘落的雪花,咳嗽着,忽然喃喃低语。!
他在一个转身后轻轻落回了榻上,对着她微微躬身致意,伸过了剑尖:剑身上,整整齐齐排列着十二朵盛开的梅花,清香袭人。。
““哈哈哈,”霍展白一怔之后,复又大笑起来,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朗声回答,“这样,也好!”。
“是的。”廖青染手指点过桌面上的东西,“这几味药均为绝世奇葩,药性极烈,又各不相融,根本不可能相辅相成配成一方——紫夜当年抵不过你的苦苦哀求,怕你一时绝望,才故意开了这个‘不可能’的方子。”。
“教王冷笑:“来人,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
一瞬间,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手底下痛苦的颤动忽然停止了,他无法回答,仿佛有什么阻拦着他回忆。。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嘎——”一个白影飞来,尖叫着落到了雪地上,爪子一刨,准确地抓出了一片衣角,用力往外扯,雪扑簌簌地落下,露出了一个僵卧在地的人来。……
“薛谷主!”他霍然一震,手掌一按地面,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落到了大殿的死角,反手将她护住。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发出了恐惧的惊呼:“小心!小心啊——”
“没良心的扁毛畜生。”他被那一击打得头昏脑涨,被她的气势压住,居然没敢立时反击,只是喃喃地咒骂那只鹞鹰,“明天就拔了你的毛!”
“雪怀……”终于,怀里的人吐出了一声喃喃的叹息,缩紧了身子,“好冷。”。
沐春风?她识得厉害,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双剑交叠面前,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雪花轰然纷飞。一掌过后,双方各自退了一步,剧烈地喘息。。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悲凉,眷恋,信任,却又带着……又带着……。
“是……假的?”霍展白一时愣住。!
“……”
““糟了。”妙空低呼一声——埋伏被识破,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
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身子一软,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她抬起头,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然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