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他一看到她就没了脾气。

    第二日，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

    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得大光明。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严酷的淘汰中，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活着的，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就如……他和妙风。。

    “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

    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无论是否心甘情愿——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

    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

    “没有杀。”瞳冷冷道。

    不同的是，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

    “你太天真了……教王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瞳极力控制着自己，低声道，“跟他谈条件，无异于与虎谋皮。你不要再管我了，赶快找机会离开这里——妙水答应过我，会带你平安离开。”。

    呵……不过七日之后，七星海棠之毒便从眼部深入脑髓，逐步侵蚀人的神志，到时候你这个神医，就带着这个天下无人能治的白痴离去吧——。

    “薛紫夜跟着妙风穿行在玉楼金阙里，心急如焚。那些玉树琼花、朱阁绣户急速地在往后掠去。她踏上连接冰川两端的白玉长桥，望着桥下萦绕的云雾和凝固了奔流的冰川，陡然有一种宛如梦幻的感觉。！

    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看这些剑伤，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旋对方还是没有动静，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死死钉住了他。。

    “——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

    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咳嗽着。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一个时辰后，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夏日漫长，冬夜凄凉。等百年之后，再回来伴你长眠。！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妙风气息甫平，抬手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八骏岂是寻常之辈，他方才也是动用了天魔裂体这样的禁忌之术才能将其击败。然而此刻，强行施用禁术后遭受的强烈反击也让他身受重伤。。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只怕七公子付不起，还不是以身抵债？”绿儿掩嘴一笑，却不敢怠慢，开始在雪地上仔细搜索。。

    ““为什么还要来！”他失去控制地大喊，死死按着她的手，“你的明介早就死了！”。

    不是——不是！这、这个声音是……。

    ““霍展白？”看到来人，瞳低低脱口惊呼，“又是你？”！

    “哦？那妙风使没有受伤吧。”妙水斜眼看了他一下，意味深长地点头，“难怪这几日我点数了好几次，修罗场所有杀手里，独独缺了八骏和十二银翼。”。

    然而，在睁开眼的瞬间，忽然有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轻轻探了进来，触着失明的眼球。。

    “脑中剧烈的疼痛忽然间又发作了。。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为了避嫌，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龙血珠握在手心，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仿佛渴盼着饮血。

    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医术进步迅速，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太奇怪了……”薛紫夜在湖边停下，转头望着他，“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可是，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

    不……不，她做不到！。

    “然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那个人还处于噩梦的余波里，来不及睁开眼，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可以抓住的东西——他抓得如此用力，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她终究没有发作，只是任他握着自己的手，感觉他的呼吸渐渐平定，仿佛那个漫长的噩梦终于过去。！

    “霍展白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说实话：“不大好，越发怕冷了。”……”

    ““来！”。

    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

    “……”那一瞬间，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

    “薛谷主！”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摇晃着，“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