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回来了?”她在榻边坐下,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
然而,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否则,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一旦教王伤势好转,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
“是啊是啊,听人说,只要和他对上一眼,魂就被他收走了,他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
“黑暗的牢狱,位于昆仑山北麓,常年不见阳光,阴冷而潮湿。!”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果然是你们。”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阻止他再次雪遁,冷冷开口道,“谁的命令?”
看着信封上地址,霍展白微微蹙眉:那个死女人再三叮嘱让他到了扬州打开锦囊,就是让他及时地送这封信给师傅?真是奇怪……难道这封信,要比给沫儿送药更重要?
“好!”看了霍展白片刻,瞳猛然大笑起来,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你们可以走了!”。
“不好!”妙水脸色陡然一变,“他要毁了这个乐园!”。
“等到他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时,那一袭紫衣已经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
“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霍展白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地回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素衣玉簪,清秀高爽,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旋然而话音未落,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同时,他侧身一转,背对着飞翩,护住怀里的人,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
“无法遗忘,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住手!”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求求你!”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刚才她们只看到那个人拉着小橙站到了谷主对面,然而说不了几句那人就开始全身发抖,最后忽然大叫一声跌倒在冰上,抱着头滚来滚去,仿佛脑子里有刀在搅动。。
在他抬头的瞬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瞳呢?”她冲口问,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他掠过去,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已然居中折断,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
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霍展白忽然惊住,手里的梅花掉落在地。。
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
“原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他极力控制着思绪,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感触着冰冷的锋芒——涂了龙血珠的剑刃,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
“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沉默了许久,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略微躬身,递上了一面回天令,“那么,到时候,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
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嚓的一声,玉座被贯穿了!。
薛紫夜还活着。。
“那么快就好了?妙风有些惊讶,却看到薛紫夜陡然竖起手掌,平平在教王的背心一拍!。
““闭嘴!”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直冒出来。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飞身扑过去:“徐重华,你无药可治!”。
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为什么……”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喃喃着,“瞳,我们说好了……说好了……”……”
““呵。”徐重华却只是冷笑。。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两者之间,只是殊途同归而已。!
她任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感觉他的血在她手心里慢慢变冷,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波波拍打上来,震得她无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