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他想去抓沥血剑,然而那种从双眸刺入的痛迅速侵蚀着他的神志,只是刚撑起身子又重重砸倒在地,他捂住了双眼,全身肌肉不停颤抖。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刷!”声音未落,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其实……”。
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另一只手一松,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
湖面上冰火相煎,她忍不住微微咳嗽,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雪怀……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因为明日,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将明介带回来——
“那么,”妙水斜睨着她,唇角勾起,“薛谷主,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
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在黑暗中咬紧了牙,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贪生怕死,忘恩负义,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原来是为了这个!真的是疯了……他真的去夺来了万年龙血赤寒珠?!。
旋“扑通!”筋疲力尽的马被雪坎绊了一跤,前膝一屈,将两人从马背上狠狠摔下来。妙风急切之间伸手在马鞍上一按,想要掠起,然而身体居然沉重如铁,根本没有了平日的灵活。。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失惊。!
然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
雪怀,雪怀……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
““哟,好得这么快?”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望着他腹部的伤口,“果然,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那个时候,我的名字叫雅弥……”。
“你——”瞳只觉得心里那些激烈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失声说了一个字,喉咙便再也发不出声音。他颓然低下头去,将锁着铁镣的手狠狠砸在地面上。。
七星海棠!在剧痛中,他闻言依旧是一震,感到了深刻入骨的绝望。!
瞳……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
“不……不,她做不到!。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竟是不敢低头。!
“那……加白虎心五钱吧。”她沉吟着,不停咳嗽。。
第二日夜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
“贴身随从摇摇头:“属下不知——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便从未露面过。”。
“小心,沐春风心法!”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失声提醒。……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那么,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那之前,她还有用。”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就是这个!万年龙血赤寒珠——刚才的激斗中,他是什么时候把珠子藏入身后的树上的?秋水她、她……就等着这个去救沫儿的命!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死在这里。。
““是从林里过来的吗……”小姐却望着远处喃喃,目光落在林间。。
“瞳表情漠然——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
“她说过,独饮伤身。”雅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过了很久,在天亮的时候,他终于清醒了。……”
““你是怕我趁机刺杀教王?”薛紫夜愤然而笑,冷嘲道,“明介还在你们手里,我怎么敢啊,妙风使!”。
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
“就为那个女人,我也有杀你的理由。”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拔起了剑。!
多么可笑。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是以黄粱一梦,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