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眼,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她是何等聪明的人,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
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八年来,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谷主才会那么欢喜。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开始新的生活。。
金色的马车戛然而止,披着黑色斗篷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一路踏过尸体和鲜血,气度沉静如渊停岳峙,所到之处竟然连凶狠的野狼也纷纷退避。。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你说了,我就宽恕。”教王握紧了金杖,盯着白衣的年轻人。!
随后赶到的是宁婆婆,递过手炉,满脸的担忧:“你的身体熬不住了,得先歇歇。我马上去叫药房给你煎药。”
那个人还处于噩梦的余波里,来不及睁开眼,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可以抓住的东西——他抓得如此用力,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她终究没有发作,只是任他握着自己的手,感觉他的呼吸渐渐平定,仿佛那个漫长的噩梦终于过去。
黑暗的牢狱外,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因为她还不想死——。
“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哇哇地大哭。!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旋那里,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是村里的坟场。。
“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视线对接。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深而诡,看不到底,却没有丝毫异样。!
他霍然回首,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剑尖平平掠过雪地,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雪上有五具尸体,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一共是七人——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少了一具尸体!!
他身形一转,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妙火也是呵呵一笑,手指一搓,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他翻身掠上蛇背,远去。
“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不可能!她不可能骗我……我马上回去问她。”霍展白脸色苍白,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你看,龙血珠已经不在了!药应该炼出来了!”。
“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一只手刚切开伤口,另外几只手就立刻开始挖出碎片、接合血脉、清洗伤口、缝合包扎。往往只是一瞬间,病人都没来得及失血,伤口就处理完毕了。!
“她逃了!”夏浅羽忽然回头大呼——视线外,星圣女娑罗正踉跄地飞奔而去,消失在玉楼金阙之间。。
“他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不停地咳嗽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那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夏浅羽嗤之以鼻,“我还年轻英俊呢。”。
““抱歉,我还有急事。”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
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却被死死锁住,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手拍落的瞬间,“咔啦啦”一声响,仿佛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整个大殿都震了一震!。
““若不能杀妙风,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
然而,不知为何,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
“没事,风行,”廖青染随口应,“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
“你……怎么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伤口恶化了?”
薛紫夜望着他,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原来……即便是医称国手,对于有些病症,她始终无能为力——比如沫儿,再比如眼前这个人。。
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
““知道。”黑夜里,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各取所需,早点完事!”。
“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
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手伸向腰畔,却已然来不及。!
“瞳的眼神微微一动,沉默。沉默中,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将她打倒在地。……”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时间静止”,那么,就是在那一刻。。
“咯咯……你来抓我啊……”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唇角还带着血丝,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咯咯轻笑,“来抓我啊……抓住了,我就——”。
然而同时被妙风护体真气反击,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也终于是油尽灯枯,颓然地倒在玉阶上。!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