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墨魂剑下垂指地，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

    “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沉默了许久，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略微躬身，递上了一面回天令，“那么，到时候，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

    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看得出神，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

    ““你……怎么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伤口恶化了？”！”

    也只有这样，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让他心里骤然一震——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睛……记忆里……

    ——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

    天色微蓝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然极差，他终于看不下去，想将她拉起。。

    风声在耳边呼啸，妙风身形很稳，抱着一个人掠上悬崖浑若无事，宛如一只白鸟在冰雪里回转飞掠。薛紫夜甚至发觉在飞驰中那只托着她的手依然不停地输送来和煦的气流——这个人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啊。。

    “可此刻，怎么不见妙风？！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旋手底下痛苦的颤动忽然停止了，他无法回答，仿佛有什么阻拦着他回忆。。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他诧异地抬起头，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

    “……”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眼前渐渐空白，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

    ““就在那时候，你第一次用瞳术杀了人。”！

    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这些年，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以为她遭到胁迫，或者是变了心——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

    ““薛谷主！”妙风忙解开大氅，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双手抵住她的后心。。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这……”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刹那间竟有些茫然。！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薛紫夜醒来的时候，一只银白色的夜光蝶正飞过眼前，宛如一片飘远的雪。。

    没有现身，更没有参与，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咦，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霜红揉着眼睛，总算是看清楚了，嘀咕着，“可她出谷去了呢，要很久才回来啊。”。

    “那是星圣女娑罗——日圣女乌玛的同族妹妹。。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前辈，怎么？”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

    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妾身抱病已久，行动不便，出诊之事，恕不能从——妙风使，还请回吧。”

    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老人沉吟着，双手有些颤抖，点了几次火石还点不上。。

    ““是啊，”薛紫夜似完全没察觉教王累积的杀气，笑道，“教王已然是陆地神仙级的人物，这世间的普通方法已然不能令你受伤——若不是此番走火入魔，似乎还真没有什么能奈何得了教王大人呢。”。

    ““霍、霍……”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难怪多年来，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

    ““妙风使。”……”

    ““可是……秋之苑那边的病人……”绿儿皱了皱眉，有些不放心。。

    秋水……秋水，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

    很多年了，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这样的知己，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

    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呜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