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身在冰面上,望着冰下的人。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
“明介!”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明介!”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小姐……小姐!”绿儿绞着手,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激动不已地喃喃道,“他、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你不如——”。
“瞳想紧闭双眼,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没有现身,更没有参与,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
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彼此擦肩亦不相识;而多年后,九死一生,再相逢,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
刹那间,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停住了手指,点了点头。。
““怎么样,是还长得很不错吧?”绿儿却犹自饶舌,“救不救呢?”!
“明介……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
旋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
“他有些烦乱地摇了摇头。看来,这次计划成功后,无论如何要再去一趟药师谷——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杀了,让自己断了那一点念想才好。!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手指停顿:“明介?”
“——果然,是这个地方?!!
忽然间,黑暗裂开了,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霍展白仿佛中了邪,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什么?!薛、薛谷主……紫夜她……她怎么了?!”。
“是。”妙火点头,悄然退出。。
第二日,云开雪霁,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
他们忽然间明白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妙风使身边,居然还带着一个人?!他竟然就这样带着人和他们交手!那个人居然如此重要,即使是牺牲自己的一只手去挡,也在所不惜?!。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虽然,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你连狗都不如了。”。
“是,是谁的声音?!
“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妙水娇声问。。
那样的关系,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她照样接别的客,他也未曾见有不快。偶尔他远游归来,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她也会很高兴。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却又是那样远。。
“她在一瞬间被人拎了起来,狠狠地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痛得全身颤抖。。
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绿儿,送客。”薛紫夜不再多说,转头吩咐丫鬟。
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却无法动弹。。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然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
““糟了……”霍展白来不及多说,立刻点足一掠,从冬之馆里奔出。。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
“霍展白也望着妙风,沉吟不决。。
他站住了脚,回头看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死女人,我明明跟你说了,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霍展白忍不住发作,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他是谁?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见鬼!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