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一打开铁门，雪光照入，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

    “妙水！”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努力抬起头来，厉声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鱼死网破，这又是何必？”他一字一字开口，“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条件很简单：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白。白。还是白。。

    书架上空了一半，案上凌乱不堪，放了包括龙血珠、青鸾花在内的十几种珍贵灵药。此外全部堆满了书：《外台秘要》《金兰循经》《素问》《肘后方》……层层叠叠堆积在身侧！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怎么了，明介？不舒服吗？”

    他无论如何想不出，以瞳这样的性格，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

    她侧头望向霍展白：“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

    “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风雪将她埋葬。！

    妙水哧地一笑，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这个啊，得看我高不高兴。”。

    旋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微笑。。

    “他一路策马南下，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失惊。！

    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

    ““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你忘记了吗？”！

    “年轻时拼得太狠，老来就有苦头吃了……没办法啊。”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如今魔宫气焰暂熄，拜月教也不再挑衅，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拿起茶盏：“如此，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

    等风再度流动的时候，院子里那一树梅花已然悄然而落。！

    “薛谷主！”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摇晃着，“醒醒！”。

    ““柳非非柳姑娘。”他倦极，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反正那个瞳也已经中了七星海棠之毒，活不过一个月，暂时对她做一点让步又算什么？最多等杀了教王，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们两个。！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雪不停地下。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慢慢变大、变大……掉落到她的睫毛上，冰冷而俏皮。。

    “是、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我没事……”薛紫夜衰弱地喃喃，脸色惨白，急促地喘息，“不过，麻烦你……快点站起来好吗……”……

    “你靠着我休息。”他继续不停赶路，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这样就好了，不要担心——等到了下一个城镇，我们停下来休息。”

    “是你？”她看到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虽然，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你连狗都不如了。”。

    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望着那一点红，他全身一下子冰冷，再也无法支持，双膝一软，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以手掩面，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

    “她的手指轻轻叩在第四节脊椎上，疼痛如闪电一样沿着他的背部蹿入了脑里。。

    ““……”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眼前渐渐空白，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

    “霜红压低声音，只细声道：“谷主还说，如果她不能回来，这酒还是先埋着吧。独饮容易伤身。等你有了对饮之人，再来——”……”

    ““是……假的？”霍展白一时愣住。。

    薛紫夜放下手来，吐出一口气：“好……紫夜将用‘药师秘藏’上的金针渡穴之法，替教王打通全身经脉——但也希望教王言而有信，放明介下山。”。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卫风行眼神一动，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不由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