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不惜欺骗她伤害她,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
“我看你挨打的功夫倒算是天下第一,”薛紫夜却没心思和他说笑,小心翼翼地探手过来绕到他背后,摸着他肩胛骨下的那一段脊椎,眉头微微蹙起,“这次这里又被伤到了。以后再不小心,瘫了别找我——这不是开玩笑。”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都处理完了……”妙空望向了东南方,喃喃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呢?”。
““当然。”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我是最好的医生——你有病人要求诊?”!”
两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急切,几乎是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来换孩子的命。她给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搭过脉,刚一为难地摇头,那两个人一齐跪倒在门外。。
他握紧沥血剑,声音冷涩:“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妙风武功高绝,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只盼能阻得他们一时,好让这边时间充裕,从容下手。”!
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而所有的同僚,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如今机会难得,干脆趁机一举扫除!
我要怎样,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
“呵……”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点头,“病发后,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可惜均不得法,反而越来越糟。”。
“有医生吗?”他喘息着停下来,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这里有医生吗?”。
“——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
“哼,”瞳合上了眼睛,冷笑,“婊子。”。
旋“薛谷主不睡了吗?”他有些诧异。。
“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沉默了片刻,开口:“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马车又陷入深雪——如此下去,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眼角余光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快如闪电转瞬不见。!
她将圣火令收起,对着妙风点了点头:“好,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
“她在黑夜里拥抱着瞳,仿佛拥抱着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少年,感觉他的肩背控制不住地颤抖。这个神经仿佛铁丝一样的绝顶杀手,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崩溃。。
铜爵的断金斩?!。
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然而,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
她的手忽然用力,揪住了他的头发,恶狠狠道:“既然不信任我,我何苦和你们站一边!”。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霍展白一时间怔住,不知如何回答——是的,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的确是罕见的例外。。
“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只是,一旦她也离去,那么,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也将彻底断去了吧?!
玉座上的人几次挣扎,想要站起,却仿佛被无形的线控制住了身体,最终颓然跌落。。
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低低答了一声“死了”,便不多言。。
“薛紫夜反而笑了:“明介,我到了现在,已然什么都不怕了。”。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啊!你、你是那个——”教王看着这个女人,渐渐恍然,“善蜜公主?”
“嗯。”妙风微笑,“在遇到教王之前,我不被任何人需要。”
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他定然很孤独吧?。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明介……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
“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簪被别在信封上,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上面写着一行字:“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
“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随即又被冰冻结。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脸上依然宁静安详。……”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而他,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满身是血,提着剑,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
“他凭什么打你!”薛紫夜气愤不已,一边找药,一边痛骂,“你那么听话,把他当成神来膜拜,他凭什么打你!简直是条疯狗——”!
她微笑着望着他:“霍七公子,不知你心底的执念,何时能勘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