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后的风尚自冷冽，他转了一圈，不见寺院里有人烟迹象，正在迟疑，忽然听得雪鹞从院后飞回，发出一声叫。他循着声音望过去，忽然便是一震！

    “让我看看他！快！”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用力撑起了身子。

    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医术进步迅速，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像他这样的杀手，十几岁开始就出生入死，时时刻刻都准备拔剑和人搏命，从未片刻松懈。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内心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让他违反了一贯的准则，不自禁地想走过去看清楚那个女医者的脸。。

    “想拿它来毒杀教王——不是吗？”！”

    晨凫倒在雪地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他听到那个冷月下的女子淡淡开口，无喜无怒：“病人不该乱跑。”！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小夜姐姐？”回忆忽然和眼前重合了，他抓住了面前人的手，忽然间觉得疲倦和困乏，喃喃道，“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他低声冷笑，手腕一震，沥血剑从剑柄到剑尖一阵颤动，剑上的血化为细细一线横里甩出。雪亮的剑锋重新露了出来，在冰上奕奕生辉。。

    “瞳？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旋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出自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绝顶杀手是不可能有亲友的——如果有，就不可能从三界里活下来；如果有，也会被教官勒令亲手格杀。！

    “对了，绿儿，跟你说过的事，别忘了！”在跳上马车前，薛紫夜回头吩咐，唇角掠过一丝笑意。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低喝一声，长鞭一击，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廖青染点点头：“霍七公子……你也要自己保重。”。

    ““我看薛谷主这手相，可是大为难解。”妙水径自走入，笑吟吟坐下，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你看，这是‘断掌’——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但脾气过于倔犟，一生跌宕起伏，往往身不由己。”。

    “没事。”妙风却是脸色不变，“你站着别动。”。

    侍女们无法，只得重新抬起轿子，离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暴雨梨花针？”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脱口低呼。。

    瞳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瞳术？！。

    ““雅弥！雅弥！”她扑到地上，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呼唤着他的乳名。！

    然而，她却很快逝去了。。

    “……”那一瞬间，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

    ““为什么还要来？”瞳松开了紧握的手，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松开了手，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为什么还要来……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

    她失去了儿子，猝然疯了。……

    “你认识瞳吗？”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声音有些发抖。

    侍女们讷讷，相顾做了个鬼脸。

    “好险……”薛紫夜脸色惨白，吐出一口气来，“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

    暮色笼罩了雪域绝顶，无数的玉树琼花都黯淡了下去，逐渐隐没。。

    “那样长……那样长的梦。。

    “――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却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

    一声呼哨，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

    ““瞳！”刹那间，两人同时惊呼。……”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他定然很孤独吧？。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