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她才刚离开,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她……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
雪不停地下。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慢慢变大、变大……掉落到她的睫毛上,冰冷而俏皮。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他无奈地看着她酒红色的脸颊,知道这个女子一直都在聪明地闪避着话题。。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前辈,怎么?”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
刚刚的梦里,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然而,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却不是雪怀。是谁?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脚下的冰层却“咔嚓”一声碎裂了。
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翻身上马,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
“女医者,你真奇怪,”妙水笑了起来,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饶有兴趣地发问,“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为什么到了现在,还要救他呢?”。
“他沉默下去,不再反抗,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
“风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廖青染翻身上马,细细叮咛,“此去时间不定,全看徐沫病情如何——快则三五天,慢则一两个月。你一个人在家,需多加小心——”温柔地叮嘱到这里,语气忽然一转:“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仔细我打断你的腿!”。
旋药师谷……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他却忽然微微一怔。。
“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有些诧异。!
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他们转瞬又上升了几十丈,忽然间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好。”薛紫夜捏住了钥匙,点了点头,“等我片刻,回头和你细细商量。”。
“所以,无论如何,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
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这是?。
刹那间,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停住了手指,点了点头。!
“刚刚才发现——在你诱我替你解除血封的时候。”薛紫夜却是毫无忌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我真傻啊,怎么一开始没想到呢——你还被封着气海,怎么可能用内息逼出了金针?你根本是在骗我。”。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
““薛谷主不睡了吗?”他有些诧异。!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
“不过,等我杀了教王后……或许会开恩,让你早点死。”。
“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他倒过剑锋,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
“咔嚓!”主梁终于断裂了,重重地砸落下来,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
霍展白翻身上马,将锦囊放回怀里,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放眼望去,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风从未如此之和煦,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归心似箭——当真是“漫卷诗书喜欲狂”啊!。
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地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
“自己……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
“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
“不要管我!”周行之脸色惨白,嘶声厉呼。!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荆棘覆盖着藤葛,蔹草长满了山。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
“呵,不用。”她轻笑,“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是你,还有……他的母亲。”。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