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算我慈悲,不让你多受苦了,”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握剑的手有些发抖,气息甫平,“割下你的头,回去向瞳复命!”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脱口而言:“不用你管!你给我——”。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妙风恭声:“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明介,原来真的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都处理完了……”妙空望向了东南方,喃喃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呢?”
“雪怀,是带你逃走的时候死了吗?”他俯下身,看着冰下封冻着的少年——那个少年还保持着十五六岁时的模样,眉目和他依稀相似,瞳喃喃着,“那一夜,那些人杀了进来。我只看到你们两个牵着手逃了出去,在冰河上跑……我叫着你们,你们却忽然掉下去了……”。
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我也将给你一切。”。
“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迎着奔马,只是一掠,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马一声悲嘶,大片的血泼开来,洒落在雪地上,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
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深深俯身:“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
旋然而,在他嘶声在榻上滚来滚去时,她的眼神是关切而焦急的;。
““啊?”妙风骤然一惊,“教中出了什么事?”!
妙水在玉座下远处冷冷观望,看着她拈起金针,扎入教王背部穴道,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握紧——终于是,要来临了!!
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那么,那个女医者……如今又如何了?
“她只是给了一个机会让他去尽力,免得心怀内疚。!
“出去吧。”她只是挥了挥手,“去药房,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
““病人只得一个。”妙风微笑躬身,脸上似是戴着一个无形的面具,“但在下生怕谷主不肯答应救治,或是被别人得了,妨碍到谷主替在下看诊,所以干脆多收了几枚——反正也是顺手。”。
妙空的身影,也在门口一掠而过。。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薛紫夜在夜中坐起,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
他一看到她就没了脾气。。
“难道,他的那一段记忆,已经被某个人封印?那是什么样的记忆,关系着什么样的秘密?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屠戮了整个摩迦一族,杀死了雪怀?!
——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只为那一个人而生,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不问原因,也不会迟疑。。
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
她拿过那卷书,匆忙地重新看了一眼,面有喜色。然而忽地又觉得胸肺寒冷,紧一声慢一声地咳嗽,感觉透不出气来。
“唉,”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俯身将他扶住,叹息,“和明介一样,都是不要命的。”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我出手,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薛紫夜冷冷道,伸着手,“我一定要给明介、给摩迦一族报仇!给我钥匙——我会配合你。”。
“所有的剑,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
““风。”教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沉开口。。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瞳淡淡开口,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这一回,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
““风!”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连你……连你……”……”
“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手下意识握紧了剑,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
妙风微微一怔:“可谷主的身体……”。
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
——果然,是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