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苍白而消瘦,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那一笑之下,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
除了卫风行,廖青染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有这样的耐心和包容力。无论这个疯女人如何折腾,霍展白始终轻言细语,不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
“开眼,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她是何等聪明的人,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
“沫儿的药,明天就能好了吧?”然而,此刻他开口问。。
——例如那个霍展白。!
雅弥微笑:“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说,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
“你说了,我就宽恕。”教王握紧了金杖,盯着白衣的年轻人。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小心!”。
“话音未落,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旋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
“雅弥转过了脸,不想看对方的眼睛,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柳非非是聪明的,明知不可得,所以坦然放开了手——而他自己呢?其实,在雪夜醒来的刹那,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
他走下十二玉阙,遥遥地看到妙水和明力两位从大殿后走出,分别沿着左右辇道走去——向来,五明子之中教王最为信任明力和妙风:明力负责日常起居,妙风更是教王的护身符,片刻不离身侧。
“她拈着金针,缓缓刺向他的气海,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霍公子,”廖青染叹了口气,“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因为——”。
“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
“八弟,你——”卫风行大吃一惊,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
“薛紫夜!”他脱口惊呼,看见了匍匐在案上的紫衣女子。!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他们伏击的又是谁?”霍展白喃喃,百思不得其解。。
这种欲雪的天气,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猜拳行令的,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瞳拔出滴血的剑,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你想知道原因?很简单:即便是我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会有洁癖——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
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让不让?”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不要逼我!”。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看这个标记,”卫风行倒转剑柄,递过来,“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然而,在刚接触到她后心,掌力将吐的刹那,妙风的脸色苍白,忽然将手掌转下。。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那个意为“多杨柳之地”的戈壁绿洲?。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很可怕吧?”教王背对着她,低低笑了一声,“知道吗?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
“霍展白站在大雪里,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灭族那一夜……灭族那一夜……!
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呜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