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面容一如当年。

    他望向薛紫夜，眼睛隐隐转为紫色，却听到她木然地开口：“已经没了……和别的四样药材一起，昨日拿去炼丹房给沫儿炼药了。”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不过，等我杀了教王后……或许会开恩，让你早点死。”。

    “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一分也刺不下去。！”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在这种游戏继续到二十五次的时候，霍展白终于觉得无趣。

    薛紫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

    “那么，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那之前，她还有用。”。

    “薛紫夜锁好牢门，开口：“现在，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

    牢外，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惊破了两人的对话。。

    旋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

    “从六岁的那件事后，他被关入了这个没有光的黑房子，嵌在墙壁上的铁链锁住手脚，整整过了七年。听着外面的风声和笑语，一贯沉默的孩子忽然间爆发了，忽地横手一扫，所有器皿“丁零当啷”碎了一地。！

    “嗯。”薛紫夜应了一声，有些担心，“你自己撑得住吗？”！

    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他一惊，她却是关上门径自走远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

    山阴的积雪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叹息一声转过了身——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也终于是死了……！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瞳在黑暗中霍然坐起，眼神里闪着野兽一样的光：不好！。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那是她的雅弥，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

    “沫儿！沫儿！”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飞奔了过来，“你要去哪里？”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紧紧拉住了他的手：“别出去！那些人要害你，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好险……”薛紫夜脸色惨白，吐出一口气来，“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

    “明介，你身上的穴道，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轻轻嘱咐，“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只要恢复武功，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可是，你听我的话，不要再乱杀人了。”。

    霍展白停在那里，死死地望着他，眼里有火在燃烧：“徐重华！你——真的叛离？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死、女、人。”他终于用舌头顶出了塞在嘴里的那块布，喘息着，一字一字，“那么凶。今年……今年一定也还没嫁掉吧？”。

    “在她将他推离之前，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

    “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沉默了许久，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略微躬身，递上了一面回天令，“那么，到时候，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

    “薛紫夜微微一怔。……”

    “而他，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满身是血，提着剑，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

    他身形一转，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妙火也是呵呵一笑，手指一搓，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他翻身掠上蛇背，远去。。

    七星海棠？妙风微微一惊，然而时间紧迫，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个底朝天，然后将确定安全的药物拼拢来，重新打包，交给门外的属下，吩咐他们保管。！

    顿了顿，他补充：“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五百个人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其余四百九十八个，都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