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倒是愣住了，半晌嗤然冷笑，“原来，你真是个疯子！”

    霍展白有些受宠若惊：“那……为什么又肯救我？”

    “瞳公子？”教徒低着头，有些迟疑地喃喃，“他……”。

    冷？她忽然愣住了——是啊，原来下雪了吗？可昨夜的梦里，为什么一直是那样的温暖？。

    “霍展白手指一紧，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终于低声开口：“她……走得很安宁？”！”

    他瑟缩着，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啜泣了片刻，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

    “嗯。”薛紫夜应了一声，有些担心，“你自己撑得住吗？”！

    “来！”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薛紫夜隐隐担心，却只道：“原来你还会吹笛子。”。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金索上的钥匙。”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面无表情，“给我。”！

    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然而却从不露面，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

    旋妙风微微一惊，顿住了脚步，旋即回手，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

    “这位客官，你是……”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开口招呼。

    “他的四肢还在抽动，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抬起双手来——在方才瞳术发动的一瞬间他迎面被击中，在刹那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手，无法挪动；脚，也无法抬起。看着执剑逼近的黑衣刺客，教王忽然嘬唇发出了一声呼啸，召唤那些最忠心的护卫。！

    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两枚金针，毫不犹豫地回过手，“嚓嚓”两声按入了脑后死穴！。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她伏在冰上，对着那个微笑的少年喃喃自语。。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飘着雪的村庄，漆黑的房子，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和叫小夜的女孩……到底……自己是不是因为中了对方的道儿，才产生了这些幻觉？。

    ““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瞳冷冷地说着。。

    “什么？！”妙风脱口，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

    “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杀气减弱：药师谷……药师谷。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只是一念及，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薛紫夜！”他脱口惊呼，看见了匍匐在案上的紫衣女子。。

    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望着南方的天空，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

    “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错综复杂——传说中，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平生杀戮无数，暮年幡然悔悟，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在此谷中结庐而居，悬壶济世。。

    “饿吗？”妙风依然是微笑着，递过一包东西——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接到手里，居然犹自热气腾腾。……

    “婊子也比狗强。”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恶毒地讥诮。

    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然而，一切，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

    “那里头有一个声音如银铃一样的悦耳，他一侧头就能分辨出来：是那个汉人小姑娘，小夜姐姐——在全村的淡蓝色眼眸里，唯一的一双黑白眼睛。。

    ““喀喀，喀喀……”看着宁婆婆离开，薛紫夜回头望着霍展白，扯着嘴角做出一个笑来，然而话未说，一阵剧咳，血却从她指缝里直沁了出来！。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随即低声：“是。”……”

    “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

    “救了教王，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