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妙风”,教王的护身符——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甚至没有了祖国,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果然,是这个地方?!。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对于医者而言,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
“没有?”妙火一怔,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瞳行事向来冷酷,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竟破了例?!
“你说了,我就宽恕。”教王握紧了金杖,盯着白衣的年轻人。
“呸。”瞳咬牙冷笑,一口啐向他,“杀了我!”
的确,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
“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切出长长的伤口。!
从六岁的那件事后,他被关入了这个没有光的黑房子,嵌在墙壁上的铁链锁住手脚,整整过了七年。听着外面的风声和笑语,一贯沉默的孩子忽然间爆发了,忽地横手一扫,所有器皿“丁零当啷”碎了一地。。
旋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霍然站起,一起弯腰行礼,露出敬畏的神色,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
“妙风下意识地抬头,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荒凉如死。!
霍展白蓦然一惊:虽然他此行隐姓埋名,对方却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你说了,我就宽恕。”教王握紧了金杖,盯着白衣的年轻人。。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为什么不杀?只是举手之劳。”妙火蹙眉,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迟疑道,“莫非……瞳,你心软了?”!
而这个人,居然在八年内走遍天下,一样一样都拿到手了。。
““薛谷主,”大殿最深处传来的低沉声音,摄回了她游离的魂魄,“你可算来了……”。
每一个字落下,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割得他体无完肤。。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果然是你们。”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阻止他再次雪遁,冷冷开口道,“谁的命令?”。
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容色秀丽,气质高华,身边带了两位侍女,一行人满面风尘,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
“然后,径自转身,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
“薛谷主。”在她快要无法支持的时候,忽然听到妙风低低唤了一声,随即一只手贴上了背心灵台穴,迅速将内息送入。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敢分出手替她疗伤?……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雅、雅弥?!”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妙风——难道你竟是……是……”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就算她肯相信,可事到如今,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所以,宁可还是不信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
“——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
“等回来再和你比酒!”!
“妙空的身影,也在门口一掠而过。……”
“她怔了怔,终于手一松,打开了门,喃喃道:“哦,八年了……终于是来了吗?”。
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别怕,不会有事。”然后,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抬起眼示意,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将她扶开。。
提到药师谷,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是,薛谷主医术绝顶,定能手到病除。”!
“你……非要逼我至此吗?”最终,他还是说出话来了,“为什么还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