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

    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垂头望着自己的手，怔怔地出神。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妙风微微一惊，顿了顿：“认识。”。

    ““霍公子，请去冬之园安歇。”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侧过头看，却是霜红。！”

    “明介。”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轻而颤。。

    妙水？薛紫夜一怔，抬头看着瞳，嘴角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那个女人心机深沉，然而瞳竟和自己一样，居然也天真到相信这种人的承诺。！

    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已然将他彻底淹没。

    原来，在极痛之后，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

    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封喉？。

    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纵声大笑，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立刻弃剑！我现在数六声，一声杀一个！”。

    “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睥睨而又得意，忽地怔了一下——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深不见底。！

    疾行一日一夜，他也觉得有些饥饿，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

    旋妙风颔首：“薛谷主尽管开口。”。

    “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你们两个，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

    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并未直迎攻击。他的身形快如鬼魅，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一闪即没——！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是吗？那你可喝不过她，”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对他眨了眨眼睛，“喝酒，猜拳，都是我教给她的，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知道吗？当年的风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这样又过去了三天。！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瞳怎么了？”再也忍不住，薛紫夜抢身而出，追问。。

    他追上了廖青染，两人一路并骑。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虽然年过三十，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气质高华。。

    “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

    “你发现了？”他冷冷道，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

    “他妈的，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妙火狠狠啐了一口，心有不甘，“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

    “暴雨梨花针？”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脱口低呼。……

    “青染对我说，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如今应该早已痊愈。”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和他并肩疾驰，低声道，“她一直装作痴呆，大约只是想留住你——你不要怪她。”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在下听闻薛谷主性格清幽，必以此为凭方可入谷看诊，”他一直面带微笑，言辞也十分有礼，“是故在下一路尾随霜红姑娘，将这些回天令都收了来。”。

    手心里扣着一面精巧的菱花镜——那是女子常用的梳妆品。。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妙风顿了一顿，却只是沉默。。

    “杀气太重的人，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薛紫夜抬起手，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她看着妙风，有些好奇，“你到底杀过人没有？”！

    ““雅弥！”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唤着他的名字，“雅弥！”……”

    “自己……难道真是一个傻瓜吗？。

    他极力控制着思绪，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感触着冰冷的锋芒——涂了龙血珠的剑刃，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