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你们曾经那么要好,也对我那么好。。
“一轮交击过后,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
“哼。”她忽地冷哼了一声,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滚吧。”。
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然而话音未落,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同时,他侧身一转,背对着飞翩,护住怀里的人,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手指缓缓收紧。。
“瞳公子?”教徒低着头,有些迟疑地喃喃,“他……”。
“他尚自说不出话,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旋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韶华渐老。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
然而,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她、她在做什么?!
“霍展白,为什么你总是来晚……”她喃喃道,“总是……太晚……”
““六弟?”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望着霍展白,“谁是你兄弟?”!
晨凫忽然大笑起来,在大笑中,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
““……”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
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
“王姐,小心!”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呼,她被人猛拉了一把,脱离了那力量的笼罩范围。妙风在最后一刹及时掠到,一手将妙水拉开,侧身一转,将她护住,那一击立刻落到了他的背上!。
她轻轻移动手指,妙风没有出声,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没事。”她努力笑了笑,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
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啊?”霍展白吃惊,哑然失笑。。
“等一等!”妙风回过神来,点足在桥上一掠,飞身落到了大殿外,伸手想拦住那个女子,然而却已经晚了一步——薛紫夜一脚跨入了门槛,直奔玉座而去!。
“妙风松了一口气,瞬地收手,翻身掠回马背。。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薛紫夜强自克制,站起身来:“我走了。”……”
“向北、向北、向北……狂风不断卷来,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一望无际——那样的苍白而荒凉,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尽管如此,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
那样寒冷的雪原里,如果再僵持下去,恐怕双方都会被冻僵吧?他死死地望着咫尺外那张白玉面具,极其缓慢地将身体的重心一分分后移,让对方的剑缓缓离开自己的肺。。
重新戴上青铜面具,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