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

    “哈……哈……”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踉跄着退入了玉座，靠着喘息，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你们好！二十几年了，我那样养你教你，到了最后，一个个……都想我死吧？”

    六道轮回，众生之中，唯人最苦。。

    在黑暗里坐下，和黑暗融为一体。。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沉默许久，妙风忽地单膝跪倒：“求教王宽恕！”。

    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三个月后，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

    妙风气息甫平，抬手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八骏岂是寻常之辈，他方才也是动用了天魔裂体这样的禁忌之术才能将其击败。然而此刻，强行施用禁术后遭受的强烈反击也让他身受重伤。

    自从他六岁时杀了人开始，大家都怕他，叫他怪物，只有她还一直叫自己弟弟。。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个秘密蛰伏在他心里，八年来无数次蠢蠢欲动——但事关天下武林，即便是酒酣耳热之际，他也牢牢克制住了自己。！

    正午，日头已经照进了冬之馆，里面的人还在拥被高卧，一边还咂着嘴，喃喃地划拳。满脸自豪的模样，似是沉浸在一个风光无限的美梦里。他已经连赢了薛紫夜十二把了。。

    旋整个天和地中，只有风雪呼啸。。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

    刹那间，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停住了手指，点了点头。！

    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站在门口只是片刻，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什么？！”妙风脱口，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无论如何，不把他脑中的病痛解除，什么都无法问出来。。

    “明介，你从哪里来？”她一直一直地凝视着他半开的眼睛，语音低沉温柔。！

    “霍展白！你占我便宜！”。

    ““好了。”霍展白微笑，吐出一口气。。

    “教王已出关？”瞳猛然一震，眼神转为深碧色，“他发现了？！”。

    ““知道。”黑夜里，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各取所需，早点完事！”！

    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然而手剧烈地颤抖，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

    黑暗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

    ““小心！”。

    已经是第四日了……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已然逐步淡去，再也无法记忆。……

    侍女们无计可施，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

    “那么……你来陪我喝吧！”霍展白微笑着举杯，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然是接近于恳求。。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因为她还不想死——。

    ““冻硬了，我热了一下。”妙风微微一笑，又扔过来一个酒囊，“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也是热的。”。

    那么，在刺杀之后，她又去了哪里？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

    “金杖，“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你知道了什么？”……”

    “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

    出了这个关，便是西域大光明宫的势力范围了。。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是你？”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便不再多问，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