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又看又摸,如果我是女人,你不负责我就去死。”霍展白恢复了平日一贯的不正经,涎着脸凑过来,“怎么样啊,反正我还欠你几十万诊金,不如以身抵债?你这样又凶又贪财的女人,除了我也没人敢要了。”
薛紫夜坐在黑暗里,侧头倾听着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微微发抖。过了整整一天,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反抗也逐步地微弱下去。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雅弥!”薛紫夜心胆欲碎,失声惊呼,“雅弥!”。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嚓”,轻轻一声响,纯黑的剑从妙风掌心投入,刺穿了整个手掌将他的手钉住!。
“追电?!”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他眼睛慢慢凝聚。!
夏日漫长,冬夜凄凉。等百年之后,再回来伴你长眠。
八年来,他一年一度的造访,渐渐成了一年里唯一让她有点期待的日子——虽然见面之后,大半还是相互斗气斗嘴和斗酒。
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站起了身:“我出去一下,稍等。”。
难怪多年来,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
“而他,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满身是血,提着剑,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
否则……沫儿的病,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
旋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然而到了最后,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
暮色深浓,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忽然有些恍惚:那个女人……如今又在做什么呢?是一个人自斟自饮,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
“瞳的眼神渐渐凝聚:“妙水靠不住——看来,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
“在教王病情未好之前,谷主不能见瞳。”妙风淡然回答,回身准备出门,然而走到门口忽然一个踉跄,身子一倾,幸亏及时伸手抓住了门框。。
“快!”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救人!”!
“后来……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可你,为什么来得那么晚?。
““你这样可不行哪,”出神的刹那,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胸口的绷带,薛紫夜担忧地望着他,“你的内息和情绪开始无法协调了,这样下去很容易走岔。我先用银针替你封住,以防……”。
机会不再来,如果不抓住,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
“古木兰院位于西郊,为唐时藏佛骨舍利而建,因院里有一棵五百余年的木兰而得名。而自从前朝烽火战乱后,这古木兰和佛塔一起毁于战火,此处已然凋零不堪,再无僧侣居住。!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沉默了片刻,忽然将脸埋入掌中。。
“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一片一片地浮现:雪怀、明介、雅弥姐弟、青染师傅、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
“说,瞳有什么计划?”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
那时候,前代药师谷谷主廖青染救起了这个心头还有一丝热的女孩,而那个少年却已然僵硬。然而十几年了,谷主却总是以为只要她医术再精进一些,就能将他从冰下唤醒。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妙风默默颔首,看着她提灯转身,朝着夏之园走去——她的脚步那样轻盈,不惊起一片雪花,仿佛寒夜里的幽灵。这个湖里,藏着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
笛声终于停止了,妙风静静地问:“前辈是想报仇吗?”。
“他抬起手,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对一行人扬眉一笑——那张脸,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
“老人一惊,瞬间回过头,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
到了庭前阶下,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
“他……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脑部的剧痛再度扩散,黑暗在一瞬间将他的思维笼罩。。
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不择手段——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
还是静观其变,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