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王沉吟不语,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不由暗自心惊: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
谁来与他做伴?唯有孤独!
“是的。”廖青染手指点过桌面上的东西,“这几味药均为绝世奇葩,药性极烈,又各不相融,根本不可能相辅相成配成一方——紫夜当年抵不过你的苦苦哀求,怕你一时绝望,才故意开了这个‘不可能’的方子。”。
廖青染点点头:“霍七公子……你也要自己保重。”。
“然而,为什么要直到此刻,才动用这个法术呢?!”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回来了?”她在榻边坐下,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
宫里已然天翻地覆,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
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双手拢在怀里——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同伴警惕: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
门一打开,长久幽闭的阴冷气息从里面散逸出来。。
“霍、霍……”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我知道你要价高,是为了养活一谷的人——她们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或是孤儿吧?”他却继续说,唠唠叨叨,“我也知道你虽然对武林大豪们收十万的诊金,可平日却一直都在给周围村子里的百姓送药治病——别看你这样凶,其实你……”!
“年轻时拼得太狠,老来就有苦头吃了……没办法啊。”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如今魔宫气焰暂熄,拜月教也不再挑衅,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
旋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她怔了怔,终于手一松,打开了门,喃喃道:“哦,八年了……终于是来了吗?”!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她低头走进了大殿,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
““竟敢这样对我说话!”金杖接二连三地落下来,狂怒,几乎要将他立毙杖下,“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你却是这样要挟我?你们这群狼崽子!”!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然后,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或者两次——每次来,都会请她出来相陪。。
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上面刻着一个“廖”字。。
“不过,教王无恙。”教徒低着头,补充了一句。!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嚓的一声,玉座被贯穿了!。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妙风低下头,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秋水求我去的……”最终,他低下头去握着酒杯,说出了这样的答案,“因为换了别人去的话……可能、可能就不会把他活着带回来了。他口碑太坏。”。
““别做傻事……”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急促地喘息,“妙水即使是死了……但你不能做傻事。你、你,咯咯,一定要活下去啊!”。
――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却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
“不错,反正已经拿到龙血珠,不值得再和他硬拼。等我们大事完毕,自然有的是时间!”妙火抚掌大笑,忽地正色,“得快点回去了——这一次我们偷偷出来快一个月了,听妙水刚飞书传过来的消息说,教王那老儿前天已经出关,还问起你了!”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呵。”徐重华却只是冷笑。。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反正那个瞳也已经中了七星海棠之毒,活不过一个月,暂时对她做一点让步又算什么?最多等杀了教王,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们两个。。
“她平复了情绪,缓缓起身出轿,踏上了玉阶。妙风缓步随行,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浩浩荡荡,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
难道,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
“明日,便要去给那个教王看诊了……将要用这一双手,把那个恶魔的性命挽救回来。然后,他便可以再度称霸西域,将一个又一个少年培养为冷血杀手,将一个又一个敌手的头颅摘下。……”
““等我回来,再和你划拳比酒!”。
风更急,雪更大。。
金杖闪电一样探出,点在下颌,阻拦了他继续叩首。玉座上的教王眯起了眼睛,审视着,不知是喜是怒:“风,你这是干什么?你竟然替一个对我不利的人求情?从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了——你脸上的笑容,被谁夺走了?”!
永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