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
柳非非怔了一下,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忽地笑了起来:“那可真太好了——记得以前问你,什么时候让我赎身跟了你去?你说‘那件事’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这回,可算是让我等到了。”
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替她擦去额上汗水。。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原来,却是她刺杀了教王!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她抢先动了手!!”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住手!”在出剑的瞬间,他听到对方大叫,“是我啊!”!
“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轻声喃喃,“是谁下的手!这么狠!”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薛紫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你们快走,把……把这个带去,”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递到她手里,“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立刻请医生来,他的内脏,可能、可能全部……”!
“嗯?”薛紫夜拈着针,冷哼着斜看了他一眼。。
旋素衣女子微微一怔,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
“明介?妙风微微一惊,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
她转过头,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小夜,小夜……如今不用再等百年,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你可欢喜?!
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
“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
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扯着嗓子:“非非,非非!”。
““嘿,大家都出来算了。”雪地下,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
柳非非怔了一下,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忽地笑了起来:“那可真太好了——记得以前问你,什么时候让我赎身跟了你去?你说‘那件事’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这回,可算是让我等到了。”。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霍展白悻悻苦笑——看这样子,怎么也不像会红颜薄命的啊。。
“他一看到她就没了脾气。。
黑暗的房间里,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只有死一般的寂寞。。
““……”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霜红呢?”!
“你要替她死?”教王冷冷笑了起来,剧烈地咳嗽,“风,你愿意替一个谋刺我的人死?你……喀喀,真是我的好弟子啊!”。
他……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薛紫夜冷眼看着,冷笑:“这也太拙劣了——如果我真的用毒,也定会用七星海棠那种级别的。”。
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
妙风怔了许久,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狐裘解下,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苍白而安详,仿佛只是睡去了。
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
明介,原来真的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
脑后金针,隐隐作痛。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宁静地望着他……明介。明介。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远远近近,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火。血。奔逃。灭顶而来的黑暗……。
““谷主……谷主!”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
“妙风低下头,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啊——啊啊啊啊!”泪水落下的刹那,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他对谁都温和有礼,应对得体,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有人追问他的往昔,他只是笑笑,说:“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希望能够报此大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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