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带我出去看看。”她吩咐,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
“哦……原来如此。”瞳顿了顿,忽然间身形就消失了。。
曾经一度,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
“然而到了最后,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
“胡说!不管你们做过什么,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都不会不管。”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仿佛下了一个决心:“明介,不要担心——我有法子。”。
然而下一刻,她却沉默下来,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叹息:“不过……白,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呼啸的狂风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
妙风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吹着。
“什么钥匙?”妙水一惊,按住了咆哮的獒犬。。
“哈,哈!太晚了……太晚了!我们错过了一生啊……”她喃喃说着,声音逐渐微弱,缓缓倒地,“霍、霍展白……我恨死了你。”。
““咯咯……你来抓我啊……”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唇角还带着血丝,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咯咯轻笑,“来抓我啊……抓住了,我就——”!
“药在锦囊里,你随身带好了,”她再度嘱咐,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记住,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到了扬州,要记住打开锦囊。打开后,才能再去临安!”。
旋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温柔而妥帖,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
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八年来,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谷主才会那么欢喜。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开始新的生活。。
““谁要再进谷?”瞳却冷冷笑了,“我走了——”。
虽然,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
她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信守诺言——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顿了顿,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可真让人惊奇啊!那个薛谷主,难道有什么魔力吗?”!
“薛谷主!”他惊呼一声,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还有深爱的丈夫。她想看着孩子长大,想和夫君白头偕老。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所以,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
说到这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妙风停住了口,歉意地看着薛紫夜:“多谢好意。”。
“体内那股操控自如的和煦真气已经渐渐凝滞,到了胸中仿佛被什么堵塞,再也无法上升——沐春风之术一失,如今的他只有平日的三四成功力,一身绝学也被废掉了大半。!
“是。”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低头微笑。。
——然而,奔逃的人没有回头。。
“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从马上一掠而下,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
“这是金杖的伤!”她蓦然认了出来,“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
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站起了身:“我出去一下,稍等。”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没事,风行,”廖青染随口应,“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
““鱼死网破,这又是何必?”他一字一字开口,“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条件很简单: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霍展白,为什么你总是来晚……”她喃喃道,“总是……太晚……”!
“她这样的细心筹划,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霍展白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起墨魂剑,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
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
霍展白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说实话:“不大好,越发怕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