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教王宽恕……”他最终喃喃低语,手下意识地松开。一松开,薛紫夜就踉跄着软倒在地,剧烈咳嗽,血从她的嘴里不停涌了出来——方才虽然被妙风在最后一刻拉开,她却依然被教王那骇人一击波及,内脏已然受到重伤。
纤细的腰身一扭,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娇笑:“如今,这里归我了!”
“嗯。”妙风微笑,“在遇到教王之前,我不被任何人需要。”。
“不可能!她不可能骗我……我马上回去问她。”霍展白脸色苍白,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你看,龙血珠已经不在了!药应该炼出来了!”。
““雪狱?太便宜他了……”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既然笼子空了,就让他来填吧!”!”
瞳的肩背蓦然一震,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
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怕失去先机,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
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拿起茶盏:“如此,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
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
“为什么?”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低低发问,“为什么?”。
“傻话。”薛紫夜哽咽着,轻声笑了笑,“你是我的弟弟啊。”。
“薛紫夜不出声地倒抽一口冷气——她行医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诡异情形。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这样神出鬼没?!
“死了也好!”然而,只是微一沉默,他复又冷笑起来,“鬼知道是谁的孽种?”。
旋“找到了!”沉吟间,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霍展白应声抬头,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脸色同时大变。!
“咦,在这里!”绿儿道,弯腰扶起那个人,一看雪下之人的情状先吃了一惊:跟随谷主看诊多年,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身上有这样多、这样深的伤!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杨柳林里,她才明白过来方才是什么让她觉得不自然——那张永远微笑着的脸上,不知何时,居然泯灭了笑容!!
“因为……那时候徐重华他也想入主鼎剑阁啊……秋水来求我,我就……”。
“出门前,他再叮嘱了一遍:“记住,除非他离开,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
“属下斗胆,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他俯身,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
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
夏之园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蹙起了眉头。。
“明白它是在召唤自己跟随前来,妙风终于站起身,踉跄着随着那只鸟儿狂奔。。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不敢分解一句。!
是的,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鼎剑阁成立之初,便设有四大名剑,作为护法之职。后增为八名,均为中原武林各门各派里的精英。而这个夏浅羽是华山派剑宗掌门人的独子,比霍展白年长一岁,在八剑里排行第四。虽然出身名门,生性却放荡不羁,平日喜欢流连风月场所,至今未娶。。
“求求你,放过重华,放过我们吧!”在他远行前,那个女子满脸泪痕地哀求。……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雪中醒来,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那种痛几乎是无可言表的,一寸一寸地钻入骨髓,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
霍展白暗自一惊,连忙将心神收束,点了点头。
黑暗的最深处,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闭目不语。。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手伸向腰畔,却已然来不及。。
“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睥睨而又得意,忽地怔了一下——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深不见底。……”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他是他多年的同僚,争锋的对手,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然而,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
他是那样贪生怕死,为了获得自由,为了保全自己,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然后,被逼着拿起了剑,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
廖青染看着他,眼里满含叹息,却终于无言,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