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凫忽然大笑起来,在大笑中,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
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有骨肉断裂的钝响,有临死前的狂吼——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畜生界里命如草芥,五百个孩子,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进行下一轮修炼。
“闭嘴……”他低哑地怒喝,双手瑟瑟发抖,“给我闭嘴!”。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薛紫夜惊住:那样骄傲的人,终于在眼前崩溃。。
妙水哧地一笑,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这个啊,得看我高不高兴。”!
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只为那一个人而生,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不问原因,也不会迟疑。
“咔嚓”一声,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妙风踉跄了一步,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
那是星圣女娑罗——日圣女乌玛的同族妹妹。。
宫里已然天翻地覆,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
“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
他终于无法忍受,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全身微微发抖。。
旋十二月的漠河水,寒冷得足以致命。。
“薛紫夜望了她一眼,不知道这个女子想说什么,目光落到妙水怀里的剑上,猛地一震:这,分明是瞳以前的佩剑沥血!!
看衣饰,那、那应该是——!
“咯咯……别发火嘛。偶尔,我也会发善心。”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妙水一声呼啸,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留下一句,“瞳,沥血剑,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你们好好话别吧,时间可不多了啊。”
““霍七公子,其实要多谢你——”他尚自走神,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
在她将他推离之前,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
“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凝望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
高高的南天门上,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
顿了顿,他回答:“或许,因为瞳的背叛,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
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直插入地,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鸦雀无声的沉默。。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好!”徐重华大笑起来,“联手灭掉七剑,从此中原西域,便是你我之天下!”。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为了这一天,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受了多少折磨!什么双修,什么欢喜禅——你这个老色魔,去死吧!”。
“追电?!”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他眼睛慢慢凝聚。。
“居然敢占我的便宜!看回头怎么收拾那家伙……她气冲冲地往前走,旁边绿儿送上了一袭翠云裘:“小姐,你忘了披大氅呢,昨夜又下小雪了,冷不冷?”。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重重的帘幕背后,醍醐香萦绕,那个人还在沉沉昏睡。
“我只是,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她用细细的声音道,“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
“谷主……谷主!”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
“天啊……”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震惊而恐惧。。
“他的面容宁静而光芒四射,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他身体里抽离,远远地超越在这个尘世之外。。
“他无力地低下了头,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叮!”他来不及回身,立刻撤剑向后,在电光火石之间封住了背后疾刺而来的一剑——有高手!那个瞬间他顺手点了霜红的穴,一按她的肩膀,顺势借力凌空转身,沥血剑如蝉……”
“薛紫夜看着他,忍不住微微一笑:“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
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可是……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这些魔教的人,都是疯子吗?。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三个月后,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