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霍然回首,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剑尖平平掠过雪地,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雪上有五具尸体,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一共是七人——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少了一具尸体!
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
“属下冒犯教王,大逆不道,”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心乱如麻,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低声道,“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只求教王不要杀她!”。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年轻时拼得太狠,老来就有苦头吃了……没办法啊。”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如今魔宫气焰暂熄,拜月教也不再挑衅,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
“那么……你来陪我喝吧!”霍展白微笑着举杯,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妙风神色淡定,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教王向来孤僻,很难相信别人——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教中狼虎环伺,我想留在他身侧,所以……”
“谷主错了,”妙风微笑着摇头,“若对决,我未必是瞳的对手。”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刹那间,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停住了手指,点了点头。。
““呵……”黑暗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终于,都来了吗?”!
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傲然回答:“一言为定!”。
旋“……”妙水沉默着,转身。。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她下了地走到窗前。然而曲子却蓦然停止了,仿佛吹笛者也在同一时刻陷入了沉默。!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瞳的瞳孔忽然收缩。!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雪花如同精灵一样扑落到肩头,顽皮而轻巧,冰冷地吻着他的额头。妙风低头走着,压制着体内不停翻涌的血气,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是的,也该结束了。等明日送她去见了教王,治好了教王的病,就该早早地送她下山离去,免得多生枝节。。
正午,日头已经照进了冬之馆,里面的人还在拥被高卧,一边还咂着嘴,喃喃地划拳。满脸自豪的模样,似是沉浸在一个风光无限的美梦里。他已经连赢了薛紫夜十二把了。。
她隐隐觉得恐惧,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退开一步。!
玉座下的獒犬忽然咆哮起来,弓起了身子,颈下的金索绷得笔直,警惕地望着这个闯入的不速之客。它被金索系在玉座下的波斯地毯上,如一只灰色的牛犊。。
“那……是教王的手巾?!瞳的手瞬间握紧,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喷射状的血迹,夹杂着内脏的碎片,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
再扔出去。再叼回来。。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所有侍女在把那条毒蛇抬回去救治的时候,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然而谷主的意思没人敢违抗。那个人的病看起来实在古怪,不像是以往来谷里求医的任何人。谷主将他安放在榻上后,搭着脉,蹙眉想了很久,没有说话。。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嚓!”那一剑刺向眉心,霍展白闪避不及,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
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她握紧了那颗珠子,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
“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如赖床的孩子一样,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
““不,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瞳喃喃道,“我并不值得你救。”。
他蹙眉望着她,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真是愚蠢啊……这些家伙,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
“竟敢这样对我说话!”金杖接二连三地落下来,狂怒,几乎要将他立毙杖下,“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你却是这样要挟我?你们这群狼崽子!”。
霍展白只听得好笑:“见鬼,瞳,听你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有趣了。”!
那样寂寞的山谷……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