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还不想死——
“霍展白?”看到来人,瞳低低脱口惊呼,“又是你?”
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一动不能动。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那样的感觉……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
他想转头,然而脖子痛得折断一般。眼角只瞟到雪鹞正站在架子上垂着头打瞌睡,银灯上烧着一套细细的针,一旁的银吊子里药香翻腾,馥郁而浓烈。。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南宫老阁主一惊,闪电般点足后掠,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划出一道曲线,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
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到底还是陪了去。!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还算知道痛!”看着他蹙眉,薛紫夜更加没好气。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他倒吸了一口气,脱口道:“这——”!
她抓住了他的手,放回了被子下:“我也认得你的眼睛。”。
旋——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
提到药师谷,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是,薛谷主医术绝顶,定能手到病除。”!
脚下又在震动,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多少荣华锦绣,终归尘土。
““啊?”妙风骤然一惊,“教中出了什么事?”!
“啊!杀人了!怪物……怪物杀人了!”远处的孩子们回过头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一起尖叫起来,你推我挤踉踉跄跄地跑开了。那个汉人女孩被裹在人群中,转瞬在雪地上跑得没了踪影。。
““到了?”她有些惊讶地转过身,撩开了窗帘往外看去——忽然眼前一阵光芒,一座巨大的冰雪之峰压满了她整个视野,那种凌人的气势震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哎,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她很是高兴,将布巾折起,“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笑红尘’去梅树底下——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就会把这里忘了呢!”。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他站住了脚,回头看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难道,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
““妙水使,何必交浅言深。”她站起了身,隐隐不悦,“时间不早,我要休息了。”!
他忽然呼号出声,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猛烈地摇晃着。。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呃……因为……因为……阁里的元老都不答应。说他为人不够磊落宽容,武学上的造诣也不够。所以……老阁主还是没传位给他。”。
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再摧毁人身体的毒——而且,至今完全没有解药!……
真是愚蠢啊……这些家伙,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
妙风眼神微微一变: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
那些杀戮者从后面追来,戴着狰狞的面具,持着滴血的利剑。雪怀牵着她,慌不择路地在冰封的漠河上奔逃,忽然间冰层“咔嚓”一声裂开,黑色的巨口瞬间将他们吞没!在落下的一瞬间,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顺着冰层下的暗流漂去。。
然而,她却很快逝去了。。
“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妙风”,教王的护身符——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甚至没有了祖国,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
“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继续向前。。
“你来晚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他一惊,她却是关上门径自走远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忽然笑了一笑,轻声:“好了。”。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暴雨梨花针?”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脱口低呼。!
——是的。那个少年,是教王这一次的目标,是将来可能比自己更有用的人。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绝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