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他脱口惊呼，抢身掠入，“秋水！”

    为什么要想起来？这样的往事，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想起这样的自己！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谁？！”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你发什么疯？一个病人，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给我滚回去！”。

    “群獒争食，有刺骨的咀嚼声。！”

    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那我先去准备一下。”他点点头，转身。。

    旋走过了那座白玉长桥，绝顶上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进入眼帘。他一步一步走去，紧握着手中的沥血剑，开始一分分隐藏起心里的杀气。。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那就好。”！

    卫风行震了一震，立刻侧身一溜，入了内室。

    ““霍七，”妙空微笑起来，“八年来，你也辛苦了。”！

    绿儿只看得咋舌不止，这些金条，又何止百万白银？。

    ““好了。”霍展白微笑，吐出一口气。。

    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但那种笑，已然是睥睨生死、神挡杀神的冷笑。。

    “薛谷主？”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柔和悦耳，“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

    “她说过，独饮伤身。”雅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想着明日便可南下，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见死不救？”那个女子看着他，满眼只是怜悯，“是的……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不救。”。

    “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

    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看着露出来的后背。……

    那些马贼齐齐一惊，勒马后退了一步，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长不过一尺，繁复华丽，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毫无攻击力。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那是一道剑伤，挑断了虎口经脉，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再也无法握剑。。

    “他笑了，缓缓躬身：“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为教王治伤。”。

    “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

    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

    “——每一年，回天令由秘密的地点散发出去，然后流落到江湖上。后总会经历一番争夺，最后才由最需要和最有实力的人夺得，前来药师谷请求她的帮助。一般来说，第一个病人到这里，多少也要是三个月以后了。……”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也真是可笑，在昨夜的某个瞬间，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然而，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为什么？”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抬起了手，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