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吗?”妙风依然是微笑着,递过一包东西——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接到手里,居然犹自热气腾腾。
龙血珠脱手飞出,没入几丈外的雪地。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霍展白仿佛中了邪,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什么?!薛、薛谷主……紫夜她……她怎么了?!”。
“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
“不是七星海棠。”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叹了口气,“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沥血剑!
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看着她说话的样子,看着她笑的样子,看着她握剑的样子……眼神恍惚而遥远,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
妙风神色淡定,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教王向来孤僻,很难相信别人——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教中狼虎环伺,我想留在他身侧,所以……”。
“医生!”然而不等他说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快说,这里的医生呢?!”。
“如今,难道是——!
天色微蓝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然极差,他终于看不下去,想将她拉起。。
旋走出夏之园,冷风夹着雪吹到了脸上,终于让他的头脑冷了下来。他握着手里那颗血红色的珠子,微微冷笑起来,倒转剑柄,“咔”的一声拧开。。
““一次?”霍展白有些诧异。!
教王眼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医者,点了点头:“真乃神医!”!
——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而流沙山那边,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
一切灰飞烟灭。。
“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却还有妙水。。
车内有人失声痛哭,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平静如一泓春水。他缓缓策马归去,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踏上克孜勒荒原。。
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手指停顿:“明介?”!
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望着外面的夜色。。
“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如王姐最后的要求,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他总是微笑着,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他没有再去看——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便会动摇。。
沫儿的病是胎里带来的,秋水音怀孕的时候颠沛流离,又受了极大打击,这个早产的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根本不可能撑过十岁。即便是她,穷尽了心力也只能暂时保住那孩子的性命,而无力回天。。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
他缓缓跪倒在冰上,大口地喘息着,眼眸渐渐转为暗色。……
夏之园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蹙起了眉头。
他无奈地看着她酒红色的脸颊,知道这个女子一直都在聪明地闪避着话题。
快来抓我啊……抓住了,就嫁给你呢。”。
“霍展白?”看到来人,瞳低低脱口惊呼,“又是你?”。
“——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看衣饰,那、那应该是——。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
““抱歉,我还有急事。”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
“八弟,你——”卫风行大吃一惊,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
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很快,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
——那是有什么东西,在雪地里缓慢爬行过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