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一波波地逼来,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
“瞳公子,”门外有人低声禀告,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八骏已下山。”
摘下了“妙空”的面具,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双鬓斑白——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
连那样的酷刑都不曾让他吐露半句,何况面前这个显然不熟悉如何逼供的女人。。
““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
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血封!还不行。现在还不行……还得等机会。
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怒斥:“跟你说过,要做掉那个女人!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留到现在,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
屏风后,秋水音刚吃了药,还在沉沉睡眠——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有些痴痴呆呆,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哈哈哈,”霍展白一怔之后,复又大笑起来,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朗声回答,“这样,也好!”。
“她脱口惊呼,然而声音未出,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
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飞抵药师谷。。
旋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他默然望了她片刻,转身离去。!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谷主!”绿儿担忧地在后面呼喊,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追了上来,“你披上这个!”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也只有这样,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
“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容色秀丽,气质高华,身边带了两位侍女,一行人满面风尘,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
薛紫夜一时间说不出话——这是梦吗?那样大的风沙里,却有乌里雅苏台这样的地方;而这样的柳色里,居然能听到这样美妙的笛声。。
“小徒是如何中毒?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她撑着身子,虚弱地问——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没有料到再次相见,却已是阴阳相隔。!
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那些血、那些血……。
“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离开了璇玑位——他一动,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
他瞬地睁开眼,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在暗夜里亮如妖鬼。。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他喃喃苦笑,“自古正邪不两立。”。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
那一瞬间,她躲在柔软的被褥里,抱着自己的双肩,蜷缩着身子微微发抖——原来,即便是在别人面前如何镇定决绝,毕竟心里并不是完全不害怕的啊……
“告辞。”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持剑告退。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凝神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喘着粗气,已经无法跟上同伴。。
“真像是做梦啊……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
“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杀气减弱:药师谷……药师谷。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只是一念及,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霍展白低低“啊”了一声,却依旧无法动弹。!
“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那一瞬,妙水霍然转身,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一起走!”。
仿佛孤注一掷地想速战速决,这个大光明宫的神秘高手一上来就用了极凌厉的剑法,几乎是招招夺命,不顾一切,只想从剑阵中闯过。。
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也不躲,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低哼了一声,却没有动一分。!
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只在于剿灭魔宫,如果半途和妙风硬碰硬地交手,只怕尚未到昆仑就损失惨重——不如干脆让他离开,也免得多一个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