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使!”僵持中,天门上已然有守卫的教徒急奔过来,看着归来的人,声音欣喜而急切,单膝跪倒,“您可算回来了!快快快,教王吩咐,如果您一返回,便请您立刻去大光明殿!”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然而,不等他发力扭断对方的脖子,任督二脉之间气息便是一畅,气海中所蓄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出,重新充盈在四肢百骸。。
教王同样在剧烈地喘息,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修炼铁马冰河走火入魔以来,全身筋脉走岔,剧痛无比,身体已然是一日不如一日。。
““嗯?”妙水笑了,贴近铁笼,低声说,“怎么,你终于肯招出那颗龙血珠的下落了?”!”
“不睡了,”她提了一盏琉璃灯,往湖面走去,“做了噩梦,睡不着。”。
妙风恭声:“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
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却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
她不会武功,那一拍也没有半分力道,然而奇迹一般地,随着那样轻轻一拍,七十二处穴道里插着的银针仿佛活了过来,在一瞬间齐齐钻入了教王的背部!
妙风停下了脚步,看着白玉长桥另一边缓缓步来的蓝色衣袂,“妙水使?”。
此念一生,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身形转守为攻,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断然反击。徐重华始料不及,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
“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铜爵倒地,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
呼啸的狂风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
旋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却还有妙水。。
“那里,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挺拔如临风玉树。!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那样的一生,倒也是简单。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不日北归,请温酒相候。白。”。
那一瞬间,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
她一边唠叨,一边拆开他脸上的绷带。手指沾了一团绿色的药膏,俯身过来仔仔细细地抹着,仿佛修护着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将他紧紧环抱。。
“她僵在那里,觉得寒冷彻心。。
“无妨。”试过后,他微微躬身回禀,“可以用。”。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教王眼里忽然转过了一种极其怪异的表情:那样的得意、顽皮而又疯狂——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十岁老人所应该有的!!
“闭嘴!”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直冒出来。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飞身扑过去:“徐重华,你无药可治!”。
两人就这样躺在梅树下的两架胡榻上,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他嗜酒,她也是,而药师谷里自酿的“笑红尘”又是外头少有的佳品,所以八年来,每一次他伤势好转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于是作为主人的她也会欣然捧出佳酿相陪。。
“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多少年了,如今,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就这样对饮一夜?这一场浮生里,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什么都靠不住,什么都终将会改变,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
风大,雪大。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
“呵……”她低头笑了笑,“哪有那么容易死。”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她伸出手,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薛紫夜微微一怔,低头的瞬间,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
“荒原上,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
““是流放途中遇到了药师谷谷主吗?”他问,按捺着心里的惊讶。。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想杀了他!。
此夜笛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