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养伤，”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薛紫夜松开了手，低语，“不要再担心教王。”

    瞳想紧闭双眼，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

    “我要你去叫那个女的过来。”对方毫不动容，银刀一转，在小橙颈部划出一道血痕。小橙不知道那只是浅浅一刀，当即吓得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那个少年如遭雷击，忽然顿住了，站在冰上，肩膀渐渐颤抖，仿佛绝望般地厉声大呼：“小夜！雪怀！等等我！等等我啊……”。

    “全场欢声雷动，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昔年的师傅、师娘、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殊无半分喜悦，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微微地点了点头。！”

    “天……是见鬼了吗？”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提灯照了照地面。。

    “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霍展白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地回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素衣玉簪，清秀高爽，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找到了！”沉吟间，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喀喀……抬回谷里，冬之馆。”她用手巾捂住嘴咳嗽着，轻声吩咐道。！

    瞳有些怔住了，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

    旋眸中尚自带着残留的苦痛之色，却支撑着，缓缓从榻上坐起，抚摩着右臂，低低地喘息——用了乾坤大挪移，在霍展白下指的瞬间，他全身穴位瞬间挪开了一寸。然而，任督二脉之间的血封，却始终是无法解开。。

    “霍展白仿佛中了邪，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什么？！薛、薛谷主……紫夜她……她怎么了？！”！

    她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瞳？！”！

    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双手拢在怀里——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同伴警惕：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

    ““啪嗒！”明力的尸体摔落在冰川上，断为两截。！

    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不许再提当年之事，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只是睡了一觉，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

    “谷主错了，”妙风微笑着摇头，“若对决，我未必是瞳的对手。”！

    霍展白定定看着他，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那一瞬间什么正邪，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仰起头来――。

    “——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瞳执掌修罗场多年，培养了一批心腹，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

    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

    “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是。”他携剑低首，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

    ““圣火令？！”薛紫夜一眼看到，失声惊呼。。

    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

    黑暗牢狱里，火折子渐渐熄灭，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瞳无法动弹，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黑而冷的雪狱里，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

    “你叫谁明介？”他待在黑暗里，冷冷地问，“为什么要救我？你想要什么？”

    “为什么？”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低低发问，“为什么？”。

    “呵……”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点头，“病发后，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可惜均不得法，反而越来越糟。”。

    ““唉。”霍展白忍不住叹了口气。。

    “每一个字落下，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割得他体无完肤。。

    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有些担忧：“她呢？”！

    “他知道，那是教王钉在他顶心的金针。……”

    “霍展白垂头沉默。。

    “好生厉害，”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居然以一人之力，就格杀了八骏！”。

    “出去。”她低声说，斩钉截铁。！

    在她刚踏出大殿时，老人再也无法支持地咳嗽了起来，感觉嘴里又冲上来大股的血——看来，用尽内力也已然压不住伤势了。如果这个女人不出手相救，多半自己会比瞳那个家伙更早一步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