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容色秀丽,气质高华,身边带了两位侍女,一行人满面风尘,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
腥气扑鼻而来,但那个被锁住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他……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长明灯下,她朝下的脸扬起,躺入他的臂弯,苍白憔悴得可怕。。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瞳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风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廖青染翻身上马,细细叮咛,“此去时间不定,全看徐沫病情如何——快则三五天,慢则一两个月。你一个人在家,需多加小心——”温柔地叮嘱到这里,语气忽然一转:“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仔细我打断你的腿!”。
“怎么把如此危险的家伙弄回了谷里!”他实在是很想把这个家伙解决掉,却碍于薛紫夜的面子不好下手,不由蹙眉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一条毒蛇!药师谷里全是不会武功的丫头,他一转头就能把你们全灭了——真是一群愚蠢的女人。”。
“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
“廖前辈。”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
旋那一瞬间,妙风想起来了——这种花纹,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
“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多年。!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为什么不杀?只是举手之劳。”妙火蹙眉,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迟疑道,“莫非……瞳,你心软了?”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明介……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被一直关在黑暗里。”。
然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好啊。”她却是狡黠地一笑,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仿佛诡计得逞,“不过,你也得进来。”。
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渐渐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嬉笑着追逐。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在半空不停辗转变换,将她笼罩。。
““浅羽?”认出了是八剑里排行第四的夏浅羽,霍展白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他和她,谁都不能放过谁。。
“咔啦”一声,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龙血珠脱手飞出,没入几丈外的雪地。……
然而,风从破碎衣衫的缝隙里穿出,发出空空荡荡的呼啸,继续远去。
“看到了吗?这就是瞳!”
这支箭……难道是飞翩?妙风失惊,八骏,居然全到了?。
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只可惜,我的徒儿没有福气。。
“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声音却坚定无比,“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
“他吃了一惊,难道这个女人异想天开,要执意令他留在这里?身上血封尚未开,如果她起了这个念头,可是万万不妙。。
他在黑暗里全身发抖。!
“声音方落,他身后的十二名昆仑奴同时拔出了长刀,毫不犹豫地回手便是一割,鲜血冲天而起,十二颗头颅骨碌碌掉落在雪地上,宛如绽开了十二朵血红色的大花。……”
“然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
“刷!”一直以言语相激,一旦得了空当,飞翩的剑立刻如同电光一般疾刺妙风后心。。
“让我看看他!快!”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用力撑起了身子。!
霍展白怔住,心里乍喜乍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