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公子,请去冬之园安歇。”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侧过头看,却是霜红。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
在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
“痴痴地听着曲子,那个瞬间,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嚓的一声,玉座被贯穿了!
“真是经不起考验啊,”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忽然转过眼来看他,“是不是,瞳?”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仿佛火的海洋。无数风幔飘转,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仿佛有些百无聊赖,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
“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眼神亮如妖鬼,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
旋随着他的举手,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
“雅弥!”薛紫夜心胆欲碎,失声惊呼,“雅弥!”
“他的脸色苍白而惨厉,宛如修罗——明介怎么会变成这样?如今的他,什么也不相信,什么也不容情,只不顾一切地追逐着自己想要的东西,连血都已经慢慢变冷。!
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幽深而悲伤。。
“他抬起手,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对一行人扬眉一笑——那张脸,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
的确,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
“……”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倒是愣住了,半晌嗤然冷笑,“原来,你真是个疯子!”!
“这种毒沾肤即死,传递极为迅速——但正因为如此,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便可以治好。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她轻轻说着,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
“奇怪的是,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
“如果我拒绝呢?”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
“马上放了他!”她无法挪动双足,愤怒地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瞪着教王,紧握着手里的圣火令,“还要活命的话,就把他放了!否则你自己也别想活!”。
“黑暗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
“我将像薛谷主一样,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
“嘎!”忽然间,他听到雪鹞急促地叫了一声,从西南方飞过来,将一物扔下。
然而,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
一路上来,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
瞳默然一翻手,将那枚珠子收起:“事情完毕,可以走了。”。
“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另一只手一松,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
“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举止利落,毫不犹豫——立下了这样的大功,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这个鼎剑阁、这个中原武林,才算是落入了囊中。。
来到秋之苑的时候,一打开门险些被满室的浓香熏倒。!
“他微微侧头,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自从妙火死后,便只有她和瞳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那是天地间唯一可以置教王于死地的剧毒——如果能拿到手的话……。
八年来,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拯救他;那么这最后的一夜,就让他来陪伴她吧!。
“怎么?”她的心猛地一跳,却是一阵惊喜——莫非,是他回来了?!
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