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七星海棠!”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眼看他的背影隐没于苍翠的山谷,她忽然觉得胸中阵阵寒冷,低声咳嗽起来。。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他想开口问她,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直看着薛紫夜,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
不想见她……不想再见她!或者,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满身是血,手足被金索扣住,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
他忽然抬起手,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
“和我一起死吧!我的孩子们!”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她怔了怔,终于手一松,打开了门,喃喃道:“哦,八年了……终于是来了吗?”。
出去散发回天令的霜红还没回来,对方却已然持着十面回天令上门了!。
“其实,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也是不够的。跟随了十几年,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
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叼起了一管毛笔,回头看着霜红。。
旋“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翼一样半弧状展开,护住了周身。只听“叮叮”数声,双剑连续相击。!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霍展白在帘外站住,心下却有些忐忑,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不由侧耳凝神细听。!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让开。”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今天我不想杀人。”。
虽然,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
“快回房里去!”他脱口惊呼,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
离开冬之馆,沙漏已经到了四更时分。。
““不用了。”妙风笑着摇头,推开了她的手,安然道,“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乃是我的荣幸,如何能舍去?”。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铮”的一声,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
“忍一下。”在身上的伤口都上好药后,薛紫夜的手移到了他的头部,一寸寸地按过眉弓和太阳穴,忽然间手腕一翻,指间雪亮的光一闪,四枚银针瞬间就从两侧深深刺入了颅脑!。
薛紫夜侧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有意思。”。
“一口血猛然喷出,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
“断金斩?!”七剑齐齐一惊,脱口呼道。……
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此刻中了剧毒,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
“小心!”
“是吗?”瞳忽然开口了,语气冷然,“我的病很难治?”。
晨凫倒在雪地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但刺入霍展白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在穿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止住了去势。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无声地垂落下去。。
““你尽管动手。”瞳击掌,面无表情地发话,眼神低垂,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那,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留给他的最后纪念。。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黑夜里,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闪烁如星。……”
“他们忽然间明白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妙风使身边,居然还带着一个人?!他竟然就这样带着人和他们交手!那个人居然如此重要,即使是牺牲自己的一只手去挡,也在所不惜?!。
就算她肯相信,可事到如今,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所以,宁可还是不信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