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从哪里来?他从哪里……他忽然间全身一震。。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薛紫夜看着他,忍不住微微一笑:“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
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要快点到那里……不然,那些风雪,会将她冻僵在半途。!
从哪里来?他从哪里……他忽然间全身一震。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
“可是……你也没有把他带回来啊……”她醉了,喃喃,“你还不是杀了他。”。
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银针刺入两寸深,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
“所以,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他的眼神一变,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
旋她笑了笑,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不等穿过那片雪原,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
“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她用尽全力挖下去,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
“瞳,我破了你的瞳术!”明力脸上带着疯狂的得意,那是他十几年来在交手中第一次突破了瞳的咒术,不由大笑,“我终于破了你的瞳术!你输了!”!
她的手衰弱无力,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想也不想,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霍展白悻悻苦笑——看这样子,怎么也不像会红颜薄命的啊。。
“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
“你尽管动手。”瞳击掌,面无表情地发话,眼神低垂,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那,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留给他的最后纪念。。
“他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不停地咳嗽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那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马车沿着驿路疾驰。。
然而,一切,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七星海棠?妙风微微一惊,然而时间紧迫,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个底朝天,然后将确定安全的药物拼拢来,重新打包,交给门外的属下,吩咐他们保管。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妙空!”他站住了脚,简短交代,“教中大乱,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
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那种笑,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沐春风”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和“铁马冰河”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若心地阴邪惨厉,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霍展白暗自一惊,连忙将心神收束,点了点头。。
——难道,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他、他果然还活着吗!!
“——魔教的人,这一次居然也来祁连山争夺这颗龙血珠了!……”
“妙水怔了一下,看着这个披着金色猞猁裘的紫衣女子,一瞬间眼里仿佛探出了无形的触手轻轻试探了一下。然而那无形的触手却是一闪即逝,她掩口笑了起来,转身向妙风:“哎呀,妙风使,这位便是药师谷的薛谷主吗?这一下,教王的病情可算无忧了。”。
霍展白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上三竿。。
“伤到这样,又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居然还能动?”妙水娇笑起来,怜惜地看着自己破损的伞,“真不愧是瞳。只是……”她用伞尖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肩膀,咔啦一声,有骨头折断的脆响,那个人终于重重倒了下去。!
“教王万寿。”进入熟悉的大殿,他在玉座面前跪下,深深低下了头,“属下前去长白山,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