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雪鹞绕着薛紫夜飞了一圈,依依不舍地叫了几声,落到主人的肩上。霍展白策马走出几步,忽然勒转马头,对她做了一个痛饮的手势:“喂,记得埋一坛‘笑红尘’去梅树下!”
第二天雪就晴了,药师谷的一切,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
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他遇到了教王,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然后,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重新获得了自我。。
“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忽然一笑:“廖谷主,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
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光凭目测发色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略微怔了一怔,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谷主果然医称国手——还请将好意,略移一二往教王。在下感激不尽。”。
恶魔在附耳低语,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刀,将他凌迟。!
屏风后,秋水音刚吃了药,还在沉沉睡眠——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有些痴痴呆呆,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瞳术!所有人都一惊,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终于动用了绝技!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不是——不是!这、这个声音是……。
“是的,是的……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
旋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整个天和地中,只有风雪呼啸。!
“嗯。”霍展白点点头,多年心愿一旦达成,总有如释重负之感,“多谢。”!
她的手衰弱无力,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想也不想,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
““我会跟上。”妙风补了一句。!
“你……”徐重华厉声道,面色狰狞如鬼。。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这个世间,居然有一个比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人吗?。
她越笑越畅快:“是我啊!”!
那一瞬间,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排山倒海而来。他只想大声呼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
““‘在有生之年,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雅弥认真地看着他,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
是……是小夜姐姐?他狂喜地转过头来。是她?是她来了吗?!。
“那一瞬间,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
但,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
“啊?”妙风骤然一惊,“教中出了什么事?”。
“五十招过后,显然是急于脱身,妙风出招太快,连接之间略有破绽——墨魂剑就如一缕黑色的风,从妙风的剑光里急速透了过来!。
绝对不可以。我一定要尽快回到昆仑去!……
“说,瞳派了你们来,究竟有什么计划?”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剑锋缓缓划落,贴着主血脉剖开,“——不说的话,我把你的皮剥下来。”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刷!”声音未落,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
“你的酒量真不错,”想起前两次拼酒居然不分胜负,自命海量的霍展白不由赞叹,“没想到你也好这一口。”。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
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三个月后,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尽心为她调理身体。……”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厉声尖叫起来,“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你这个疯子!”!
然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