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是的，多年前，他就见到过她！

    然而，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她、她在做什么？

    “雅弥！”她大吃一惊，“站住！”。

    捏开蜡丸，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

    “——该起来了。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

    天亮的时候，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

    然而他却站着没动：“属下斗胆，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过目点数。”！

    “六哥。”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辛苦你了。”

    八年来，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拯救他；那么这最后的一夜，就让他来陪伴她吧！

    重新戴上青铜面具，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风行，”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你有没有发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旋薛紫夜惊住：那样骄傲的人，终于在眼前崩溃。。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

    夏日漫长，冬夜凄凉。等百年之后，再回来伴你长眠。！

    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渐渐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嬉笑着追逐。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在半空不停辗转变换，将她笼罩。

    “妙风点点头：“妙水使慢走。”！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黑暗里竟然真的有人走过来了，近在咫尺。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被锁在铁笼里的他，只是不断地低唤着一个遥远的名字，仿佛为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招魂。。

    他猛然又是一震——这声音！当初昏迷中隐约听见时，已然觉得惊心，此刻冷夜里清晰传来，更是让觉得心底涌出一阵莫名的冷意，瞬间头部的剧痛扩散，隐隐约约有无数的东西要涌现出来。这是……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个女医者……还会惑音？。

    远处的雪簌簌落下，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

    怎么？被刚才霍展白一说，这个女人起疑了？。

    “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然而手剧烈地颤抖，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

    “沫儿的病已然危急，我现下就收拾行装，”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等相公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就和你连夜下临安。”。

    “那里，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是村里的坟场。！

    她从被褥下抽出手来，只是笑了笑，将头发拢到耳后：“没有啊，因为拿到了解药，你就不必再来这里挨我的骂了……那么高的诊金你又付不起，所以以后还是自己小心些。”。

    “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抹在了沥血剑上——”他合起了眼睛，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要杀教王，必须先拿到这把剑。”。

    “瞳的肩背蓦然一震，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

    “千叠！”双眸睁开的刹那，凌厉的紫色光芒迸射而出。……

    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便不再多耽搁，重新掠出车外，长鞭一震，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已然出来二十天，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

    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冷笑从嘴边收敛了。

    是的，到如今，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你真是个好男人。”包好了手上的伤，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抱、抱歉。”明白是自己压得她不能呼吸，妙风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松开手撑住雪地想要站起来，然而方一动身，一口血急喷出来，眼前忽然间便是一黑——！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很可怕吧？”教王背对着她，低低笑了一声，“知道吗？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

    “嗯。”他应了一声，感觉一沾到床，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睥睨而又得意，忽地怔了一下——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