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浑若无事。
“是。”妙火点头,悄然退出。
而且,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无论多凶狠的病人,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
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不许再提当年之事,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
“是做梦吗?大雪里,结冰的湖面上静默地伫立着一个人。披着长衣,侧着身低头望着湖水。远远望去,那样熟悉的轮廓,就仿佛是冰下那个沉睡多年的人忽然间真的醒来了,在下着雪的夜里,悄悄地回到了人世。!”
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昏迷的人渐渐醒转。。
“哦,秋之苑还有病人吗?”他看似随意地套话。!
“哎呀!”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齐齐退开了一步。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在他抬头的瞬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
“瞳一直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此刻才惊觉过来,没有多话,只是微微拍了拍手——瞬间,黑夜里蛰伏的暗影动了,雪狱狭长的入口甬道便被杀手们完全地控制。!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旋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双方的动作都是快到了极点。!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眼神悲哀而平静。!
妙风微微一怔:“可谷主的身体……”
““你认识瞳吗?”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声音有些发抖。!
“果然是你们。”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阻止他再次雪遁,冷冷开口道,“谁的命令?”。
““嗯?”实在是对那个陌生的名字有些迟钝,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怎么?”。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风雪的呼啸声里,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凄凉而神秘,渐渐如水般散开,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披衣来到窗前凝望——然而,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漆黑的夜里,只有白雪不停落下。!
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
“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双手拢在怀里——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同伴警惕: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末世”?。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
“真像是做梦啊……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金索上的钥匙。”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面无表情,“给我。”
“不过,还是得赶快。”妙火收起了蛇,眼神严肃,“事情不大对。”。
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嚓的一声,玉座被贯穿了!。
“那是善蜜王姐?那个妖娆毒辣的女人,怎么会是善蜜王姐!。
““好啊。”她却是狡黠地一笑,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仿佛诡计得逞,“不过,你也得进来。”。
她缓缓醒转,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
“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他拼命挣扎,长剑松手落下,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喉里咯咯有声。……”
““看啊!”忽然间,忽然间,他听到惊喜的呼声,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这是什么?”。
为什么要想起来?这样的往事,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想起这样的自己!。
“呵呵呵……我的瞳,你回来了吗?”半晌,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震动九霄,“快进来!”!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