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只为那一个人而生,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不问原因,也不会迟疑。
最好的医生?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那么,她终是有救了?!
然而她还是无声无息。那一刹那,妙风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那是他十多年前进入大光明宫后从来未曾再出现的感觉。。
八年来,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拯救他;那么这最后的一夜,就让他来陪伴她吧!。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妙水沉吟了片刻,果然不再管她了,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深深吸了一口气,足下加力,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借力跃起------借着疾奔之势,她如虹一样掠出,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
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于是,他再也不能离开。!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
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银针刺入两寸深,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
他脱口大叫,全身冷汗涔涔而下。。
“让我看看他!快!”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用力撑起了身子。。
““咕噜。”架子上的雪鹞被惊醒了,黑豆一样的眼睛一转,嘲笑似的叫了一声。!
“薛谷主?”他再一次低声唤,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已然没有生的气息。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身子微微颤抖。再不出手,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
旋子望着他。他腾出一只手来,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拍了拍它的翅膀,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去吧。”。
“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也不躲,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低哼了一声,却没有动一分。!
里面两人被吓了一跳。薛紫夜捏着金针已刺到了气海穴,也忽然呆住了。!
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
““薛谷主!”妙风忙解开大氅,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双手抵住她的后心。!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我必须离开,这里你先多担待。”妙风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然而心急如焚的他顾不上多说,只是对着妙空交代完毕,便急速从万丈冰川一路掠下——目下必须争分夺秒地赶回药师谷!她这样的伤势,如果不尽快得到好的治疗,只怕会回天乏术。!
他转身,伸掌,轻击身后的冷杉。。
“明白它是在召唤自己跟随前来,妙风终于站起身,踉跄着随着那只鸟儿狂奔。。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妙水!”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努力抬起头来,厉声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
她看着信,忽然顿住了,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
“没有风,没有光,关着的话,会在黑暗里腐烂掉的。”她笑着,耳语一样对那个面色苍白的病人道,“你要慢慢习惯,明介。你不能总是待在黑夜里。”。
““不好!快抓住她!”廖青染一个箭步冲入,看到对方的脸色和手指,惊呼,“她服毒了!快抓住她!”。
“八弟,你——”卫风行大吃一惊,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
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
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却不敢还手。
霍展白也望着妙风,沉吟不决。。
妙风低下头,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
““是。”四名使女将伤者轻柔地放回了暖轿,俯身灵活地抬起了轿,足尖一点,便如四只飞燕一样托着轿子迅速返回。。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霍展白无法回答,因为连声音都被定住。!
“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
“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剧烈地颤抖着,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明介……你、你的眼睛,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是那个教王——”。
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
“哈哈哈哈!你还问我为什么!”妙水大笑起来,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二十一年前,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你难道忘记了?”!
——果然,是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