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满身风尘,疾行千里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暮色里,看到了熟悉的城市,他只觉得心里一松,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
令她诧异的是,这一次醒来,妙风居然不在身侧。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梅花如雪而落,梅树下,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
“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
“风行,”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你有没有发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
她侧头望向霍展白:“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还要追吗?”他飞身掠出,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那么,好吧——”
“六弟!”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妙水笑了笑,便过去了。!
何况……他身边,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
旋薛紫夜起来的时候,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她有些发怔,仿佛尚未睡醒,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该起身了。该起身了。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冷醒而严厉。。
““……”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
室内药香馥郁,温暖和煦,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
“雅弥,不要哭!”在最后一刻,她严厉地叱喝,“要像个男子汉!”
““哦……”她笑了一笑,“看来,你们教王,这次病得不轻哪。”!
“愚蠢!你怎么还不明白?”霍展白顿足失声。。
““咕?”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叼了过去。。
瞳的眼神微微一动,沉默。沉默中,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将她打倒在地。。
那个人还处于噩梦的余波里,来不及睁开眼,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可以抓住的东西——他抓得如此用力,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她终究没有发作,只是任他握着自己的手,感觉他的呼吸渐渐平定,仿佛那个漫长的噩梦终于过去。!
“好!”看了霍展白片刻,瞳猛然大笑起来,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你们可以走了!”。
“大光明宫?!。
徐重华有些愕然——剑气!虽然手中无剑,可霍展白每一出手,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这个人的剑术,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
“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然而他却恍如不觉。!
笛声终于停止了,妙风静静地问:“前辈是想报仇吗?”。
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直插入地,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鸦雀无声的沉默。。
“可惜,这些蝴蝶却飞不过那一片冰的海洋。。
“妙风?”瞳微微一惊。……
“抱歉,我还有急事。”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
——事到如今,何苦再相认?
“快走吧!”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我要见你们教王!”。
他默默地趴伏着,温顺而听话。全身伤口都在痛,剧毒一分分地侵蚀,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
“离开药师谷十日,进入克孜勒荒原。。
“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这些,日后再说。”。
想来,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
“笛声是奇异的,不像是中原任何一个地方的曲子,充满了某种神秘的哀伤。仿佛在苍穹下有人仰起头凝望,发出深深的叹息;又仿佛篝火在夜色中跳跃,映照着舞蹈少女的脸颊。欢跃而又忧伤,热烈而又神秘,仿佛水火交融,一起盛开。……”
“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出过激的行为,不知道是觉得已然无用还是身体极端虚弱,只是静默地躺在榻上,微微睁开了眼睛,望着黑暗中的房顶。。
七星海棠?妙风微微一惊,然而时间紧迫,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个底朝天,然后将确定安全的药物拼拢来,重新打包,交给门外的属下,吩咐他们保管。。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