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切都粉碎了。
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但却还不曾想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瞳一直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此刻才惊觉过来,没有多话,只是微微拍了拍手——瞬间,黑夜里蛰伏的暗影动了,雪狱狭长的入口甬道便被杀手们完全地控制。!”
然而一语未毕,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
“薛紫夜她……她……乃是当初摩迦村寨里的唯一幸存者!”顿了许久,妙风终于还是吐出了一句话,脸色渐渐苍白,“属下怕瞳会将当初灭族真相泄露给她,所以冒昧动手。请教王见谅。”!
大惊之下,瞳运起内息,想强行冲破穴道,然而重伤如此,又怎能奏效?瞳一遍又一遍地用内息冲击着穴道,却无法移动丝毫。
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从马上一掠而下,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
“不是那个刀伤。”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是治冰蚕寒毒的——”她拔开瓶塞,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托到妙风面前,“这枚‘炽天’乃是我三年前所炼,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旋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更不可大意。。
“妙风忽然间就愣住了。!
而风雪里,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
如今,你是已经在那北极光之下等待着我吗?
“习惯了不睡觉吗?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或者是,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薛紫夜看了他片刻,忽然心里有些难受,叹了口气,披衣走了出去。!
“后来……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可你,为什么来得那么晚?。
“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为什么!。
“要回信吗?”霜红怔了一怔。。
“呵,不用。”她轻笑,“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是你,还有……他的母亲。”!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薛谷主不必费神。”。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哎,我方才……晕过去了吗?”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苦笑了起来,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她身为药师谷谷主,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
“他挣开身上密密麻麻的绷带,正要把那套衣服换上,忽地愣了一下。!
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风雪在耳畔呼啸,然而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
出门前,他再叮嘱了一遍:“记住,除非他离开,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
多年来,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
这种欲雪的天气,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猜拳行令的,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
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和她不相干。。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黑暗的牢狱,位于昆仑山北麓,常年不见阳光,阴冷而潮湿。。
““不要去!”瞳失声厉呼——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了!。
“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一眼就迷上了小姐。死了老婆,要续弦——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就允了。”抱怨完了,胭脂奴就把他撇下,“你自己吃罢,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她说不出话,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冷得她透不过气来。。
“错了。要杀你的,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
“其实,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我很想念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