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
向北、向北、向北……狂风不断卷来,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一望无际——那样的苍白而荒凉,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尽管如此,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
然而,随她猝然地离去,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
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
“薛紫夜不置可否。!”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嘿嘿……想你了嘛。”他低声下气地赔笑脸,知道自己目下还是一条砧板上的鱼,“这几天你都去哪里啦?不是说再给我做一次针灸吗?你要再不来——”!
薛紫夜看了他一眼,终于忍下了怒意:“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
“你们谷主呢?”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急问。
没有现身,更没有参与,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
黑暗里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仿佛回忆着什么,泛出了微微的紫。。
“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这是?!
“紫夜,”霍展白忽然转过身,对着那个还在发呆的女医者伸出手来,“那颗龙血珠呢?先放我这里吧——你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总是不安全。”。
旋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谷主!”忽然间,外面一阵慌乱,她听到了绿儿大呼小叫地跑进来,一路摇手。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提了一盏风灯,沿着冷泉慢慢走去。。
““明介。”往日忽然间又回到了面前,薛紫夜无法表达此刻心里的激动,只是握紧了对方的手,忽然发现他的手臂上到处都是伤痕,不知是受了多少的苦。。
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
不成功,便成仁。!
雪狱寂静如死。。
“七剑沉默下来,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
雅弥微笑:“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说,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
““滚!”终于,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我不是明介!”!
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
轰然一声,巨大的力量从掌心涌出,狠狠击碎了大殿的地板。。
““想起来了吗?我的瞳……”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爱地附耳低语,“瞳,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
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仗着酒劲,他也没有再隐瞒。……
瞳的眼神渐渐凝聚:“妙水靠不住——看来,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
“呵呵呵……”教王大笑起来,抓起长发,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吃吧,吃吧!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我可爱的小兽们!”
那个女人,果然是处心积虑要对付他!。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呵……月圣女,”他侧过头,看到了远处阁楼上正掩上窗的女子,“你不去跟随慈父吗?”。
““小怪物,吃饭!”外头那个人哑着嗓子喝了一声,十二分的嫌恶。。
“小怪物!”看守人隔着墙壁听到了里头的声音,探头进来,瞪着他,“找死啊?”!
“那是七星海棠,天下至毒!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
“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但是一念及此,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
“真是经不起考验啊,”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忽然转过眼来看他,“是不是,瞳?”。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开始吧。”教王沉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