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
“不错,反正已经拿到龙血珠,不值得再和他硬拼。等我们大事完毕,自然有的是时间!”妙火抚掌大笑,忽地正色,“得快点回去了——这一次我们偷偷出来快一个月了,听妙水刚飞书传过来的消息说,教王那老儿前天已经出关,还问起你了!”
“呵,不用。”她轻笑,“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是你,还有……他的母亲。”。
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宁静而温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
“什么意思?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难道是为了……!”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玉座上,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雪怀死在瞬间,犹自能面带微笑;而明介,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
这不是教王!一早带着獒犬来到乐园散步的,竟不是教王本人!。
旋他的面容宁静而光芒四射,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他身体里抽离,远远地超越在这个尘世之外。。
“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
那种不可遏止的思念再度排山倒海而来,她再也忍不住,提灯往湖上奔去。踩着冰层来到了湖心,将风灯放到一边,颤抖着深深俯下身去,凝视着冰下:那个人还在水里静静地沉睡,宁静而苍白,十几年不变。!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薛紫夜在夜中坐起,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有请薛谷主!”片刻便有回话,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
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霍展白隐隐记起,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卫风行曾受了重伤,离开中原求医,一年后才回来。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隐姓埋名来到中原;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他们之间,势如水火。。
“然而他却站着没动:“属下斗胆,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过目点数。”!
他们忽然间明白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妙风使身边,居然还带着一个人?!他竟然就这样带着人和他们交手!那个人居然如此重要,即使是牺牲自己的一只手去挡,也在所不惜?!。
“求求你。”他却仿佛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立刻抬起头望着她,轻声道,“求求你了……如果连你都救不了他,沫儿就死定了。都已经八年,就快成功了!”。
“霍展白仿佛中了邪,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什么?!薛、薛谷主……紫夜她……她怎么了?!”。
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教王,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
是的,到如今,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
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不要说握刀,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
“此中利害,在下自然明白,”妙风声音波澜不惊,面带微笑,一字一句从容道,“所以,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若薛谷主执意不肯——”。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
“行医十年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了“不敢动手”的情况!。
“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
“瞳急促地呼吸着,整个人忽然“砰”的一声向后倒去,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没良心的扁毛畜生。”他被那一击打得头昏脑涨,被她的气势压住,居然没敢立时反击,只是喃喃地咒骂那只鹞鹰,“明天就拔了你的毛!”。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