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只是短短一瞬，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而在下一个刹那，他出现在两人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暗红色的剑，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刺穿了他的心脏。

    “妙水使？”薛紫夜一惊，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

    不好！他在内心叫了一声，却无法移开视线，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

    黑暗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

    ““是你？”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便不再多问，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

    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

    如今，难道是——！

    笛声如泣，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低眉横笛，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而天涯，便是他的所往——没有人认出，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昨夜那一场痛哭，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只是一夜过去，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

    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紧紧地握在了手心。

    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为了这一天，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受了多少折磨！什么双修，什么欢喜禅——你这个老色魔，去死吧！”。

    “让你就这样死去未免太便宜了！”用金杖挑起背叛者的下颌，教王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瞳……我的瞳，让你忘记那一段记忆，是我的仁慈。既然你不领情，那么，现在，我决定将这份仁慈收回来。你就给我好好地回味那些记忆吧！”。

    “看来……目下事情的进展速度已然超出了他原先的估计。希望中原鼎剑阁那边的人，动作也要快一些才好——否则，等教王重新稳住了局面，事情可就棘手多了。！

    而且，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无论多凶狠的病人，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

    旋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看着露出来的后背。。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他身形一转，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妙火也是呵呵一笑，手指一搓，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他翻身掠上蛇背，远去。！

    “点子扎手。”瞳有些不耐烦，“霍展白在那儿。”。

    ““那么，我想知道，明介你会不会——”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真的杀我？”。

    “你没事？”他难得收敛了笑容，失惊。。

    那枚玄铁铸造的令符沉重无比，闪着冰冷的光，密密麻麻刻满了不认识的文字。薛紫夜隐约听入谷的江湖人物谈起过，知道此乃魔教至高无上的圣物，一直为教王所持有。！

    啊……终于，再也没有她的事了。。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八骏全灭，这不啻是震动天下武林的消息！。

    “然而，她却很快逝去了。！

    他赢了。。

    她拈着金针，缓缓刺向他的气海，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两人就这样躺在梅树下的两架胡榻上，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他嗜酒，她也是，而药师谷里自酿的“笑红尘”又是外头少有的佳品，所以八年来，每一次他伤势好转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于是作为主人的她也会欣然捧出佳酿相陪。。

    ——每一年，回天令由秘密的地点散发出去，然后流落到江湖上。后总会经历一番争夺，最后才由最需要和最有实力的人夺得，前来药师谷请求她的帮助。一般来说，第一个病人到这里，多少也要是三个月以后了。……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放心。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但是，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

    他的眼眸，仿佛可以随着情绪的变化而闪现出不同的色泽，诱惑人的心。。

    她伸出手，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

    “他点了点头：“高勒呢？”。

    “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鹅毛一样飘飞，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

    她的眼睛是宁静的，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薛紫夜低呼了一声，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血已然变成绿色。……”

    “妙风一惊，闪电般回过头去，然后同样失声惊呼。。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风。”教王抬起手，微微示意。妙风俯身扶住他的手臂，一步步走下玉阶——那一刹，感觉出那个睥睨天下的王者竟然这样衰弱，他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惊骇。妙水没有过来，只是拢了袖子，远远站在大殿帷幕边上，似乎在把风。！

    瞳捂着头大叫出来，全身颤抖地跪倒在雪地上，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