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吗?”霍展白喃喃道,双手渐渐颤抖,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回头对他笑——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却不知,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
“知道了。”霍展白答应着,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
他隔着厚厚的冰,凝视着儿时最好的伙伴,眼睛里转成了悲哀的青色。。
多么可笑……被称为“神医”的人,却病弱到无法自由地呼吸空气。。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他怔住,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
那一瞬间,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
“别动。”头也不回,她低叱,“腹上的伤口太深,还不能下床。”
霍展白垂头沉默。
“你真是个好男人。”包好了手上的伤,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既然连携妻隐退多时的卫风行都已奔赴鼎剑阁听命,他收到命令也只在旦夕之间了。。
旋他……又在为什么而悲伤?。
“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这些,日后再说。”!
那是楼兰的《折柳》,流传于西域甚广。那样熟悉的曲子……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
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
““六弟?”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望着霍展白,“谁是你兄弟?”!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然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
“咯咯……你来抓我啊……”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唇角还带着血丝,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咯咯轻笑,“来抓我啊……抓住了,我就——”。
“你……怎么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伤口恶化了?”!
“唉……”望着昏睡过去的伤者,她第一次吐出了清晰的叹息,俯身为他盖上毯子,喃喃,“八年了,那样地拼命……可是,值得吗?”。
“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为什么!。
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
“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再摧毁人身体的毒——而且,至今完全没有解药!!
痴痴地听着曲子,那个瞬间,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脱口而言:“不用你管!你给我——”。
““是的,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看到这种情状,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发出一声叹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小霍,你不知道吗?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她动手刺杀了教王。”。
“谷主,你没事吧?”一切兔起鹘落,发生在刹那之间,绿儿才刚反应过来。……
“畜生。”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畜生!”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妙水!”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是你!”。
“她的手忽然用力,揪住了他的头发,恶狠狠道:“既然不信任我,我何苦和你们站一边!”。
“然而,夏之园却不见人。。
“霍展白!”她脱口惊呼,满身冷汗地坐起。!
““哈哈哈……女医者,你的勇敢让我佩服,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妙水大笑,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无比地得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凭什么和我缔约呢?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
“妙风深深鞠了一躬:“是本教教王大人。”。
三个月后,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她抬起头在黑暗里凝视着他,眼神宁静:“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明知那个教王不过把你当一条狗,还要这样为他不顾一切?你跟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吧?那么,你究竟知不知道毁灭摩迦村寨的凶手是谁?真的是黑水边上的那些马贼吗?”。